('
季听奕摇头,简明道:“我不会走。”
陈延安知道季听奕这话里的意思,是就算警察来了,他也不会离开这里。
陈延安拢了拢胡子,刚要开口说教,随即话到嘴边,却只叹了口气出来。
他道:“罢了,随你吧。”
说着,陈延安起身,从走廊中缓步离开。
寂静深夜中,医院急诊室时而喧闹,时而一片寂静。
在季听奕的等待中,走廊尽头的另一间手术室率先开门。
白云观弟子候在一旁,医生见到人后,朝人缓缓摇了摇头。
几名弟子详细查看后,确认田家全的尸体没有任何异常,默认医院按照正常流程,将人送去太平间中。
随着田家全白布遮面被人推走,整个狭长空间,陷入一片静止。
无人走廊中,季听奕不知自己坐了多久。
直到手术室的灯光箱发出一声轻响,他终于擡头,看向紧闭的大门。
不多时,手术室大门打开。
方归赈躺在床上,被医护人员推了出来。
季听奕起身,脚步绵软,走到跟前。
他身上潮气深重,同行的女医生见到他这幅样子,心软间,露出一个十分柔和的表情来。
她道:“患者没事,应该很快就会苏醒。”
季听奕缓缓吸气,停顿数秒。
随即,他轻轻点头,道:“好。”
因为陈延安的关系,女医生收到有关部门特别叮嘱,不敢将方归赈的病情对人随意透露。她摸不準眼前人的身份,只能道:“你随护士,先跟患者一起回病房吧。”
季听奕小臂微擡,本想抚上床沿,却又克制,只用方寸指尖,轻轻搭上病床边缘的栏杆。
他小心至极,直到医护人员见他过分谨慎,叫他一起用力,他才敢擡手,搭上那人床角。
季听奕随着医护人员,将方归赈一路送到特别病房中。
待其他人离开后,病房中悄无声息,只剩下他缓缓坐下时,衣服发出的轻响声。
此时方归赈身上,除了浓重的药水味道,血腥气味同样浓烈。
季听奕看着那人平稳的面容,动作轻缓无比,将那人扎着点滴软管的手轻轻捧入掌中。
他心中不安,不会因为医生的三言两语消去。
安静中,季听奕动作亲昵,轻捏那人指尖,喃喃道。
“方归赈,你快醒来吧。”
男声低缓,带着深入心间的虔敬。
可随即,他又觉得自己要求太高了。
季听奕改口道:“或者,不用很快……只要你会醒,要我等多久都可以。”
季听奕想,反正他已经熬了那麽多年,本就十分擅长这件事。
他没意识到自己话中卑微,听起来很像个庸人。
千年后的重逢,有时总会叫他不知如何是好。
他有时担心,又有时害怕,总是错乱。
可随即,一道声音,将他的期盼额外兑现。
那声音带着一点笑意,缓缓道。
“在说什麽傻话?”
方归赈微微睁开眼,目中一片温柔。
季听奕唇瓣微张,眼中轻轻愣住。
方归赈声音极小,充满怜惜:“是不是吓到了你。”
季听奕轻轻眨眼,良久才到:“你醒了?”
“嗯。”方归赈道:“我听到你叫我快些醒来。”
他嘴角微弯:“我好想见你,就醒过来了。”
黎明前夕
黎明前夕,季听奕趴在病床边,呼吸格外轻浅。
他守了方归赈数个小时,终于在安心下来后,安稳睡着了。
月光中,方归赈目光柔和,用指背轻蹭季听奕的鼻尖,见那人鼻尖耸动,却没有醒来的迹象。
继而,方归赈轻轻下床,忍着痛坐到医护準备的轮椅上,双臂推动,缓缓离开房间。
他推着轮椅从急诊楼后进入医院内部,一路来到住院部二楼,前往元溪所在的心外科住院部。
深夜中,住院楼万分安静,远远看去,护士站的灯光亮着,看起来像一片明亮的港口。
方归赈缓缓挪近,在值班护士不解的神情中,开口问道:“你好,我是患者元溪的朋友,几个小时前这里有人联系我,说他的状况很不好……”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病号服:“但我遇到了些事,所以现在才到,他情况怎麽样了?”
护士将来人仔细端详,问道:“您是,方归赈吗?”
方归赈听出这护士的声音,就是那个给他打来电话的人。
他道:“嗯,是我。”
护士呼出一口气:“元溪抢救成功,但一直没醒,正在重症监护室里观察。所以现在,你只能隔着玻璃看一眼,要去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