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扑向了陆从,在他挥刀时将衣服向刀子甩过去,宽大的外衣包裹住了刀刃,顾铭已经接近陆从的身,他抓住陆从的手臂,一拳砸在他的侧脸。
他们从未交锋过,像今天这样,男生打架足够狠,往往最不要命的那个容易获胜,可是今天不是这个判决方法,陆从没了解过顾铭,顾铭不敢说别的,在搏斗这方面,他不知道实战了多少次,吃过多少阴毒的招数,也在这些恶劣的招数中掌握了不少技巧。
陆从被一拳打中,他去找顾铭的位置,顾铭没躲,就在他的面前,刀子掉落在一边,陆从骂了句脏话,走向顾铭,两个人都来势汹汹,只想把对方打趴下。
陆从这一拳没打到顾铭,被他控制住,可他没那么甘心,冲着顾铭的膝盖就是狠狠一脚,顾铭也不甘示弱,又一拳砸在了同一个地方,让陆从嘴角瞬间见了血。
没有片刻的停歇,不管胳膊上传来多大刺痛感,顾铭都无暇顾及,他抓住这个空隙,将陆从扣在不远处的置物柜上,这个过程里,陆从被迫向后倒退,直到后脚跟磕在置物柜上,还来不及反抗,利刃插在脑侧,陆从一震。
顾铭寒凉的眸子锁着他,紧紧抓着利刃的手怒到颤抖,青筋暴起,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副着急样子,是陆从逼人太甚。
玩命的时候,谁也不敢懈怠,儿戏。
那把刀不是陆从那一把,那是没使用过的,顾铭自己携带的一把,他没那么傻,他不会在面对明显的陷阱,明显对自己有仇恨的人时,什么准备也没有。
我不是来跟你打架的,如果你想玩,我可以奉陪,如果你要我的命,顾铭锁着陆从的脖子,那就做好陪葬的准备。
陆从被控制着,也仍然不见得有退缩的意思,利刃近在咫尺,再靠近一公分就能划伤他的脸,这次不是顾铭控制得好,陆从给了他一刀,他不会大度地不伤他分毫,即使这把刀插进他的脸又怎样?
公平的搏斗而已,受伤有什么关系?
顾铭用的力气太大,丝毫没有收力,导致他胳膊上的血越涌越多,他袖子完全被浸湿,白衬衫的一面是鲜艳的红色。
顾铭仿佛感知不到,他狠狠推了把陆从,将刀子收回,往陆从来的方向走去,他知道宁钰在这儿,但具体在哪,他不确定,他只能自己找。
可是他没走出去多远,身后就有了动静,他听到了子弹上膛的声音,保险栓被打开,陆从在他身后说:可是你有做二手准备吗?
顾铭站住了脚步,侧头回望过去,指着他脑袋的,是一把纯黑色的手_枪。
陆从对他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他歪了歪头,说道:给我个惊喜,告诉我你也做了同样的准备,让我们来玩,谁先枪杀谁的游戏。
他是一条盯住了猎物的毒蛇,他不攻击猎物,只是吐着性子威胁着猎物,让他知道,他随时有能力绞杀对方。
顾铭转过了身,笔直地面对着他,以及他手上的枪。
他是没有想到,陆从会疯到这一步。
你
没想到?陆从坦然地说:为你准备的,我让你听听扳机扣动的声音,好吗?
顾铭盯紧他手上的枪,看着陆从的手做出小小的动静,他的食指扣在扳机上,玩味又危险。
别开枪。
大厅内响起一道坚定有力的声音,不是顾铭的,也不是陆从的,是另一个刚刚出现的人,宁钰站在顾铭的身后,对陆从说。
顾铭急忙回过头,看见脸色苍白的宁钰,惶恐道:宁宁
他不知道宁钰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陆从做了什么,宁钰状态看起来很差,好像随时会倒下。
宁钰给了顾铭一道目光,然后向陆从看过去,对癫狂的人说:从哥,不要开枪,我不想要他死。
陆从动了动手腕,那把枪到底是没放下。
宁钰垂下眸子,伤神地说:我知道,你爱我,你不都是为了我吗?不要拉他下水,我跟你在一起,我们在一起,不要牵连别人,我也不会报警,我爸不会知道,谁也不会知道,我会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我们像以前一样,可以吗?
他柔声劝解着踩着法律,已经无法再后退的人,给他最好的建议,去说服他放下手中的枪,这是他深思熟虑后,最后能行的办法了。
可以啊,陆从欣慰了短暂的一秒钟,顶替上来的阴冷压下了笑脸,他道:话很美,可惜我不是三岁。
宁钰抬起眼睛,无力地看着陆从。
陆从说:宁宁,我很爱你,这点你永远不用怀疑,可是你不老实,你不能骗我的情感,让我相信你,回头再对我施行制裁,这些都是我玩剩下的了,你觉得我会信吗?
顾铭听着陆从的话语,得到了全部的信息,大概知道今天这一场是为什么了,他盯着宁钰,那一刻没有想别的,耳边回荡的是宁钰答应跟陆从在一起。
他知道他是要救他,可就是因为这样,顾铭才更不舒服,他不要宁钰为了他的代价是放弃自己的自由,是委屈自己,他现在已经能知道他这些年的经历,他不会再把宁钰当做无忧无虑的少爷来看了,他是个活的痛苦,小半生都在颠簸的人。
不用为了我这样,顾铭看着他说:那把枪不能威胁你,我说的。
宁钰抬头看着他,他的眼睛一直灵动,水波潋滟似的,泛着亮晶晶的光,才被人夸像星星,但现在万里无云,眸子里全是看不到希望的灰暗。
陆从举着枪,不给他们对话的时间,他命令道:宁宁,过来。
宁钰看着顾铭的衣角,声音柔弱无力:他不会伤害我的。
过来!陆从不想看到他跟他站在一起,语气着急,下了最后的通牒,我给你五秒钟,走过来,否则我就让你听到枪响。
顾铭率先抓住了宁钰的手腕。
他从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害怕抓不住他。
心跳如雷,两个人都在竭力保持镇静,可是做不到,被枪抵着的性命做不到,宁钰扶上顾铭的手,抬起头,笑得难看,你不是说,从来没有人坚定地选择过你吗?那我希望,你记住这一刻。
那像是最后的告别。
宁钰的声音里没有一点求生欲,好像这几步走过去,就不会再有回来的可能,顾铭失去过他,对不起过他,现在呢?这个自己对不起过的人,可以为了他走向敌人的怀里。
我爱过易辰,但现在正在爱的是你,我这辈子都没什么出息,不是能抗得了大梁的人,我只想要和爱人稳定的生活,和大多数人一样,谢谢你愿意给我,那三年我很开心,宁钰缓缓拨开顾铭的手,看着他流血的手臂,眼眸受伤,语气无力,顾铭,以后,找一个爱自己的,你也喜欢的,娶了他,好好爱他,你会很好的。
宁钰顾铭紧紧抓着他,不肯放手,他们都不知道未来是什么,不知道今天分离,明天会面对什么,陆从阴晴不定,谁也不敢准确地说,他们来日还有相见的可能。
陆从给他下最后的通牒,他在倒计时,甚至做好了射杀顾铭的准备,他压在扳机上的手蠢蠢欲动。
三,二陆从已经在给他放水了,他的倒计时念得很慢,最后一秒即将落下,他却被眼前的一幕打断。
顾铭抓着宁钰的手,受了伤的胳膊用尽力气,将人朝自己拽了过来,宁钰磕在了他的胸膛上,闻着血腥味,感受到剧烈的心跳声,一只手按在后脑勺,顾铭将背影给了陆从,并且有力且坚决地丢下了两个字: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