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清沉默了许久,他现在的境地进退两难,他不知道对方想做什么。
是宁冉让你做的。冠清突然说,他不知哪里得来的结论,语气坚定。
宁钰道:我姐?用得着她?不过你提到我姐,我得说一句你胆子挺大,你只是骗了她她可能不会太生气,但是你侵犯了我,按照我姐那脾气,这事情就不简单了。
这是你情我愿的事
你去解释给她听,你猜她听不听得进去?宁钰质问道:冠清,你记住了,她姓宁,她不会站在公正的一方。
冠清被逼无奈,他想一走了之,可是火已经烧到了自身,他无法潇洒离去,冠清咬牙切齿: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涉嫌违法的事,要警察来处理,宁钰说:伪造学历是小事,性侵就是大事了,我是你第几例?
话一出,冠清再没能镇定,他双眼上了爆裂的红色,额头与手臂缠上了青筋,冠清猛地掐住了宁钰的脖子,他的力气可以轻松杀死宁钰。
短短的三秒,宁钰就感受到了脖子近乎断裂的感觉,他的脸迅速涨红,人在毫无退路时是没有理智的,危机感足够让手无缚鸡之力的未成年杀死一个成年人。
冠清则更不用说。
还好只是三秒,再多一点点,宁钰都不认为自己还能稳稳站着。
冠清被身后的力量钳制,他的后腿被踹,膝盖咚一声砸在了地上,抓着他头发的手同样露出凶狠的青筋,顾铭将他从宁钰身边扯开,毫不留情,抓着冠清的头发,将他的头狠狠砸在了门板上。
冠清的双手被从后面锁住,无法反抗,头被压在门板上,目眦欲裂的眼睛带着无限的杀意,狼狈而危险。
宁钰回过头,看清了冠清的眼神,他在他凶狠地凝视之下,拨通了号码,在打这通电话的时候,宁钰死死盯着冠清的眼睛,他没有一点闪躲,冠清有多凶恶,他就有多灰败、冷静。
韩警官,你可以进来了。
今天第三位受邀的人,是埋伏已久的韩川,这算是他第一次出警,实习警官身边没有同事,只有两个被拉出来帮忙的朋友。
冠清被带走,韩川想去确定宁钰的状况,他不放心,刚刚在外面听到了很大的打斗声,但是宁钰一副呆滞的表情,韩川看了看顾铭,再看看手底下的冠清,一番话不知从何说起,现在给予关怀貌似不是合适的时间,努努嘴,到底是没说什么,韩川将人带走了。
难得安静了下来,顾铭将房门推上,他回过头,发现宁钰还呆呆地站在那里。
刚刚的情形太过于危险,顾铭终于明白他所谓的保护是什么意思,但他也有不明白的地方,这场保护原本不应该存在,是宁钰自找的,他不懂他为什么这么做,给自己带来危险,但现在不是盘问的时机。
顾铭想着什么,抬步朝他走去,焦灼的气氛有了些缓和,但好不到哪里。
吓到了?顾铭出声关怀,他站在宁钰的身侧,脑海里还在播放那三秒钟的画面。
宁钰低着眸子,脖子里的手印明显,他皮肤白,挂上别的颜色当真清晰,冠清的力道重,缠着他脖子的红印是一大片,把宁钰衬得也十分脆弱。
可奈何他却浅浅一笑,冷不丁说了句:怎么会。
宁钰走到一边,坐了下来,他没有抬头。
顾铭来到他的跟前,目光紧紧锁着他,他不解地说:何必做到这个地步?
人可以到以后再算账,可以交给别人去查,可以先放走,明日卷土从来,用一种安全的方式,而不是非要把他逼急了,到对自己下手的地步。
宁钰眼神空洞,仿若机器人:我只是想看看,人没有退路时都会做出什么来。
他没有做错决定,他看到了一个人穷凶极恶的模样,比他想的还要可怕得多。
宁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比我想地要痛。他近在迟尺的时候,冠清眼里的杀意是那么汹涌,那真是比电视里要恐怖地多了。
我带你去看看吧。顾铭担心道。
宁钰放下手:不用了。
他还活着,这就够了。
顾铭站在一侧,他只能看到宁钰的半张脸,他没有在沙发上坐着,只是盯着坐在上面受惊的人,问了些不太清楚的事:你调查过他了?
宁钰跟他讲了些经过,冠清的身份,以及冠清所做的事,顾铭只了解这些,他们刚刚对质的许多内容冠清不解,顾铭也不清楚。
韩川帮的忙,宁钰说:刚刚那个警察,公安局里有人。
宁钰也查到了一点风声,弄不清楚真假,是韩川给了他具体的信息,他的怀疑都没错,冠清不是第一次,而且身后有着盘根错节的势力,才能让他这么肆无忌惮。
娱乐圈的老人了,哪有这么简单啊。
他既然不是首例,说明他已经把这些套路烂熟于心了,这么多年没人曝出来,受害者也没有举报过他的,想必跟他背后的势力有关,他的公司不可能一清二白,这背后有一张巨大的网。顾铭提醒道,冠清敢这么大胆,想来不会简单,错综复杂的关系网,相互包庇,纵容,已经上演到更高的层面了。
资本的力量,就得资本来压。宁钰说:不管是他,还是他身后的人,都是秋后的蚂蚱,他之所以能平安无事这么多年,只是没惹到更大的角色罢了,现在网被撕开了口子,按照娱乐圈的玩法,不等警察动手,也会有更多的鱼掉出来。
看似错综复杂,势力庞大,其实都是利益往来,经不得一点风吹雨打,冠清倒台之后,利益牵扯的众人下一步,就是明哲保身。
你为了什么?顾铭紧盯着他,那坐着的娇小的人,第一次让他有些陌生。
为了我姐。宁钰风轻云淡地说。
只是为了你姐?仅仅如此吗?当然不是,他语气中,眼眸里,盯着冠清的那副灰败的样子,藏着他的厌恶,不喜,和不得已。
就好像他不得不生活在这个环境里,他已经对这样的环境感到厌倦,却无法逃离。
宁钰扭过头,看着顾铭,有时候,他都不明白,顾铭为什么能把他看得这么深?这么明。
比那些在他身边很多年的人,一言一语都要精准。
不然呢?宁钰还在做最后的抵抗。
我不逼着你承认什么,顾铭没有打破他的盔甲,人想要掩饰必有其原因,我只是想告诉你,在某些方面,我跟你是同路人。
宁钰扭回头。
我不是在为自己正名,我的确也不是什么好人,我说的某些方面,跟你理解的有些偏差,我只是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顾铭说:越年轻越猖狂,我以前也觉得我能只手遮天,所以干什么事情都是我行我素的,天生的背景给了你充足的底气,但同时也给你上了一把枷锁,人在一个环境下所形成的思想与行为模式,都是根据他当下所感知的人事物而成,也就是说,什么样的环境孕育什么样的人,你想要突破它很难,因为你已经被习惯。
宁钰默不作声,顾铭的目光依旧放在他脖子里的红痕。
其实最好的方式是什么?不是逃离,而是适应,尽量在这个环境里,努力活出你自己喜欢的状态,顾铭说:非黑即白,不是成年人的世界。
他必须要明白,明白这种状态无法一瞬间逃开,要用经历,阅历,感受,时间来找到共存的方法。
宁钰抬起头,对他笑了一声,他今天失态了,顾铭不该站在这里共享他的情绪。
宁钰说:辛苦你了,你可以走了。
事情了结了,到此为止了。
你姐姐那边怎么办?顾铭的目光就没有放过他一秒钟,现在在他眼里的是脆弱的宁钰,他以前总觉得,宁钰拥有这么大的势力,不缺少保护他的人,但是现在不是了。
除了自己,他不相信任何人能给他百分之百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