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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住了这么久,夏阳还是第一次听孟昀舟说这么长一段话。虽然长,但声声入耳,夏阳听得很认真。
末了抬起头,眼眶红了一片。
“我明白了,谢谢舟哥。”
孟昀舟摆摆手:“是得讲礼貌,但也没必要一天到晚谢这谢那谨小慎微的。”他拍拍他的肩膀:“让自己开心,这是第一位。”
夏阳用力点点头:“我记着了。”
看他转身跑出去,步伐难得的轻快,孟昀舟轻笑一声,在心里给自己打了个超高分:可惜桃子没看到,不然不得迷死他啊?嗐!
孟昀舟满意地想着,刷碗的动作也轻快了不少。
“舟哥,你的手机响了。”
孟昀舟只当是梁鹭舸催他,没当回事:“帮我接了,说我一会儿到,别老催。”
“舟哥,他说他姓林。”
孟昀舟忙擦了手,把电话接过去:“什么事?”
孟姚瑟的葬礼是在一个下雨天,和孟齐的一样。陶挚撑伞站在她的墓前,垂着眼看着地砖缝隙里钻出来一只蚯蚓,再抬起头,视线落在墓碑上的名字。
漫长。
陶挚只想到这一个词。
不知道孟姚瑟自己有没有这种感觉,她的人生似乎太过漫长了。
不是那种祸害遗千年的贬义的漫长,而是一种在这样凄寂的氛围中感触到的不解和心酸。
年少时的误入歧途、一年又一年的积重难返、一层又一层的步步深陷。陶挚不知道孟姚瑟有没有后悔过,有没有想要与这一切一刀两断过。
他只觉得太过漫长。
又长又重,让他喘不上气来。
如果他在孟姚瑟的位置,他会无数次产生自杀的念头,他会时时刻刻等待一个了断。
可他终究不是孟姚瑟,也不懂孟姚瑟。
不懂她和陶成果有怎样的过往、不懂她为什么要吊着最后一口气拼死杀了陶成果然后自杀。
这个生下他的女人,没有给他任何了解的机会,在无数次伤害他之后,撒手人寰。
陶挚仰头看天,深深呼出一口气。
“多喝几碗孟婆汤吧……”
“如果有这玩意儿的话。”
陶挚说着,打开怀里的骨灰盒,将陶成果的骨灰撒在地上。
孟昀舟走过去,按住他的肩。
“我没事。”
陶挚将骨灰倒干净,然后将骨灰盒放在孟姚瑟的墓碑前。
“走吧,舅舅。”
他抬起头看孟昀舟:“我想回家了。”
害怕死亡的时候,人会情不自禁向往万家灯火。
第40章 40
开机大吉。
孟昀舟奉香,三鞠躬深深弯到最低。
换上许小山的棉布长衫,孟昀舟一向板直得不知天高地厚的脊背微微弯曲成一个懦弱的弧度,手一揣,一副与世无争麻烦别来找我的姿态。
“不能少点吗?”
“说了不能,就一把青菜还能少到哪里去,不买就滚开啦!”
许小山被菜贩的大嗓门吓得缩了缩脖子,声音细得蚊子似的:“不能就不能,你这人,怎么还急了。帮我装起来吧。”
拎着菜往回走,日军巡逻队扛着枪经过,军靴踩在地上发出令人胆寒的击打声。
“小山叔!”
“别出声!”
等日本军走过去,许小山松了口气,但还是压低了声音,生怕引起注意。
“说了在外头咱们得小心着些,别这么大声。”
茂生点点头,拉了拉他的袖子:“我刚才看到巷子里倒了个人。”
许小山一听,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别瞎看别瞎看,咱们可不能惹麻烦。”
茂生皱着眉:“可是他看着像是生病了,要么就是受伤了……”
“这不关咱们的事儿!”许小山敲了敲他的脑袋:“乱世乱世,这种时候顾好自己就行了!”
他说着将茂生的衣领一提溜:“走了,回去了!”
“卡——”
“不错不错,很自然。”
孟昀舟仔仔细细看回放,看了两遍,才点点头,附和彭程的话:“可以。”
说完大手往夏阳头上一罩:“不错,保持住啊。”
夏阳听了夸奖,开心地蹦起来:“嗯!我会的!”
中午放盒饭,孟昀舟敞着车门,边吃边支着手机目不转睛地看,彭程刚一伸脖子,他立马把屏幕按灭了。
“不稀得看。”彭程瞪他一眼:“这小气样儿。”
孟昀舟扒着饭:“就小气了,怎么着吧。”
“不怎么着,还表扬你,干得不错,看来确实是认真跟小夏磨合了。”
孟昀舟潇洒地挥了一下筷子:“论专业,舍我其谁?”
彭程乐意顺着他:“你小子最牛,行了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