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看就是冲着他来的。
席常月拧眉,再让出几步,小男童继续跟进。
后者带着稚气的脸上写满了趣味、然他的眼眸深处没有一般孩童的天真,有的只是纯粹的恶意。
而于他身后的一老一少亦并未做出任何表示。
席常月冷淡扫了那边两人一眼。
直到小男童迎面撞入席常月怀中。
嘭一下。
小男童倒地,这片区域瞬间响起了孩童的哭喊声,声音似要响彻这片山谷。
席常月顿了顿,垂首看去时,旋即眼神骤然一凛。
只见一枚小小的储物戒掉落地上原是小男童冲向他的动作将之撞出了他怀里。
对于这枚储物戒、席常月向来宝贝,忽地被人碰掉在了地上,他的神色逐渐冰冷下来,手中瞬间灵力一转将储物戒吸回掌中,同时眼眸锐利如刀剐向那小孩。
恰在这时,那一老一少也跟着走了过来,小男童主动撞到席常月身上两人看在眼里,加之这里这么多人在,二人也并未说什么,只是拉起小男童要走。
席常月目光紧紧盯视几人,在那一老一少将小男童扶起,后者随意拍拍袍袖上沾染到的灰尘还不忘冲他做了个鬼脸。
一瞬间,席常月心下怒火高涨,冷声开口:站住。
本就因秘境即将开启、此处围满了人,方才又因为这小男童的哭声,此刻所有人皆落到了突然开口的席常月身上,大多数都是看热闹的心态。
青江同样注意到了这一幕,认出席常月后低不可闻地道了一句,门主看中的那个小修士
说罢,他停了下来,准备看看对方要怎么处理。
同时青江的视线在周遭扫荡一圈,暗暗猜测着:门主是在哪里看着呢
众人围观之下,蓦地被席常月叫住的一老一少止步,转头看他。
席常月指尖转到小男童身上,他方才撞了我。
两人齐齐一顿,没料到席常月还会跟一个孩子计较。
最终,就见老者上前几步,对方一袭深色锦袍、身上却无半点灵力波动,老者面容不见慈祥和蔼,此时面向席常月扯动着干瘪的面皮。
一句一句平淡说道:他还只是个孩子,你、
那人的话还未落,席常月已率先将他打断,再次出声时嗓音宛若染上一层能将人洞穿的寒霜,掷地有声的话音传入四周。
那就更不能放过他。
第十七章
此话一出全场皆寂,所有人都没料到席常月会说出这般惊人之语,老者后续的话生生卡在了喉头不上不下,只能对着席常月干瞪眼。
席常月平静回视,半点不因男童年纪小就觉得应当将此事轻轻揭过。
远远旁观这一幕的青江默默点头,不愧是门主看中的人,换作是他,他也不愿吃这个亏。
原本只打算看个热闹的一些人也在席常月那话出口的一瞬纷纷心中表示同意,撞了人便想走,哪有这么好的事将全程看在眼里的围观众人心下忖道。
且不提那小男童的不是,老者被叫住后张口就用男童的年纪说事,实在是不讲理。
这时,老者斜后方站着的青年对着席常月抬了抬下颚,这位兄台、
青年话音未落,又听一道声音从远处传来将他打断,小六儿。
随着话落,席常月瞥过脸、循声朝那边看去,就见人群自发退避两旁让出道来,而后是霍燃的身形落入他的视野中,于霍燃身后还跟着一众天启宗弟子。
不多时,霍燃行至席常月跟前,看着他缓声道:见你许久未回,我就过来了。
实际上是因为席常月走后、霍燃留意了一下他离开的方向,忽然就看到这边人群聚集起来的模样,心中一动便走了过来。
苏奕辙与白陌连自然是跟在霍燃后方,其余天启宗弟子随即也紧跟几人身后,这才有了眼下这一场面。
天启宗弟子皆一袭蓝白相间的衣衫,袖摆纹路绘制着天启宗的标志,一看就叫其他人认出。
老者原本还在因为席常月的那番话准备发难,万万没想到场面会突然转变成这样,此时他用一双略显混浊的眸子在霍燃与天启宗众弟子们和席常月之间来回探看,心里打起鼓来。
这个人,他
他居然是天启宗的弟子!
因席常月与霍燃等人是从北海中途折来岐山、加之几人亲传弟子的身份也可无需时时穿戴弟子服饰,所以中途便没有特意换上天启宗的弟子服饰,也是因此才让这一老一少看走了眼。
呵呵老者看了看席常月,干巴巴地笑了下,说道,没想到小友竟然是天启宗弟子。
先前打算说什么的青年也是一滞。
霍燃眉峰一挑,轻易就看出了不对来,旋即凑到席常月身边低低询问:小六儿,怎么了?
旁边的苏奕辙也静静看向席常月,于他身侧的白陌连却是眸光微闪,他的眼神扫过那及至此刻都还有些不安分的小男童,心底就已经有了猜测。
似想到什么,白陌连的脸色便不由一黑,接着他转头去看席常月,像是在确定一般。
席常月没说什么,而是问,你们怎么过来了。
然他不说,自有人替他开口。
霍燃一行人的出现无疑表明了席常月的身份,他天启宗大师兄的名号更是众人皆知的,再听对方口中对席常月的称呼,大部分修士便已猜到了席常月应当也是淮言仙尊座下弟子。
此时开口为他说话,也算做个顺水人情,只听不少修士纷纷在这一刻同霍燃他们解释了起来,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一道出,连一丝细节都不放过。
说话声渐歇,与席常月等人对立站着的一老一少已是无地自容,老者更是觉得面上无光、恨不能当场厥过去。
几人本是凡俗百姓,只因祖上于修真界一个世家有恩、如今福泽荫庇,这才有幸来此得见这等修真界难得的异景,却不料惹了不该惹的人。
就见天启宗一众弟子们、尤其是为首的几人,其中霍燃神色愠怒逼视而来,老者脸色白了白,赶紧去拽男童的肩,快,快同仙长道歉。
男童拒不认错,我不要!我没错!
说着,小男童甩开老者的手就跑了出去,老者被男童的手劲甩得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在地,好在青年手快将人扶住。
与此同时,世家之人姗姗来迟。
岐山中世家不少,其中裴、元两家独大,剩下的就是些不入流的小世家这里面也包括了席家,而与这祖孙三人有所牵扯的,同样不过是个还排不上号的小世家。
得知这祖孙三人开罪了天启宗,张家家主差点被这三人的愚蠢给气得倒仰,手指对上那老者时都有些发颤,今日之后,你们姓李的不用再上张家来了。
这次的篓子,也足够偿还祖上恩情了。
张家家主说完一拂袖,连忙同席常月赔礼道歉,好话不要钱地往外送。
***
席常月本不是个爱计较的性子,只因那小男童千不该万不该便是把他的储物戒撞落在地。
因而现下面对张家人的道歉,他的神情不冷不热,只道:此事与你们无关。
张家家主频频点头,却也在听闻席常月此言后大大地松了口气。
而一旁的霍燃仍是黑着脸,但六师弟都如此说了,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漆黑眼眸却还是锁定在那留在原地不敢动作的老者和青年身上。
两人被这道锋锐的目光看得心间打颤,转脸就又对上一张面无表情的俊逸脸庞,对方的眉目冷淡、如含霜雪望着他们。
比起苏奕辙的淡然,白陌连眼神则要暗得多,甚至带上了一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阴鸷,泄露出了一丝、恰好被老者与青年捕捉到。
这下子,老者身体一软,直接靠倒在了青年身上。
失了张家的庇护,又得罪了这些人,以后他们李氏甭想再有什么出路了
老者正悔恨之余,却见另一旁又走来一行人。
裴青不知何时带着裴家人走了过来,直接行到了席常月跟前,前者犹犹豫豫看了看他,张唇道:阿月
席常月一顿,还是应了一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