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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鹤沉默拒答,转而拍了拍乔横林的后背:“把蒲团的毛粘一粘就睡觉吧。”
“哦,”乔横林立刻弯腰去干了,他听到季鹤离开的脚步声,心慌地回头,“季鹤,你等我一起睡觉好不好,我做得很快。”
“我知道的。”
季鹤小声答了一句,乔横林才感到安心,他整理完蒲团和茶几,又把地板擦了一遍,茶壶茶叶渣季鹤早些处理过了,所以也不费时。
他到卧室发现季鹤的头发是干的,有些委屈地跟他讲为什么不让自己帮他吹头发了。季鹤愣了愣,又拿起腿面的吹风机,递给乔横林。
“还没有干。”
乔横林到他跟前,双腿叉开含住季鹤并拢的细腿,站得高高的,他扒拉了一下季鹤的发顶,其实吹得很干,吹风机在上面虚晃一圈儿就下来了,对准手心里捧着的发尾吹了吹。
走完过场,乔横林心满意足地关上吹风机,缠好线,侧脸转到季鹤面前:“明天不许自己吹了。”
季鹤躺进被窝里,他很守约,一直等乔横林洗完澡换上睡衣,畏畏缩缩地跟他挤在一张床上,胳膊擦着胳膊,挨得很紧。
“乔横林,有两张床。”
“那张不舒服。”乔横林猫似的地叫了声,把被子提到季鹤和自己胸口,下巴压着被单,立刻就把眼睛闭上了。
他没有睡着,一直处于季鹤马上就要开口把他赶下去的提心吊胆之间,可等到眼皮困了,季鹤也没再发出声响,甚至没有挪动位置。
乔横林心里美滋滋,他向来得寸进尺,有了一回,就有下一回,季鹤似乎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容他继续在身边儿睡下了。
自那天季鹤弹琴把手指弹坏了,乔横林就不许季鹤再碰古琴,后来手养好了,乔横林也要他答应只要自己在的时候再弹曲,每天出门打工前都会嘱咐一遍。
季鹤应允他,也从来没破了戒,只是空闲时,会时不时望上一眼,他想起檀景执,那个外表体面行为却乖张的男人,这把琴,实际上已经所属于他了。
只是再没来取,大概季鹤起先看得不错,学古琴对他而言只是有钱人消遣时寻的乐子,不过多久,就抛诸脑后。
可季鹤仍希望他能再来一趟,他想把琴赎回来,再不卖了。
现在乔横林工作辞了,安心在店里照顾茶客,季鹤忙完家教回来发现乔横林的书白白净净,题目没做几道,他兀自生了两天闷气,然后乔横林发现季鹤不再去做家教了。
他全天候地看管乔横林,早上六点就叫他起来背古诗文,一天至少要刷上半本的题,做完还要挨个跟季鹤说这道题用到了什么公式和定理。
只要他稍稍犹豫,即便做对了也要把做题过程一字不差地写一遍,以防他是闷头蒙的。
这比打工做体力活要累得多,乔横林吃不消,有次古文卡壳总是背不过,气得咬烂了书角。
季鹤发现以后板着脸,他现在不训人,至多就是不搭理乔横林。
但偏偏乔横林不怕训,就怕季鹤不说话,低声哀求着左哄右哄,晚上洗澡往头上搓洗发膏时也要张着嘴哇啦哇啦地背一遍,他现在特别知道洗发水灌嘴里是什么味道。
白天没空,晚上乔横林会绕着出了小巷的大道来回跑几圈,深夜没什么人,他尽可以提速。可他们住的地方偏,有些路灯年久失修,早就不亮了。
一刮风,乔横林胆都被吓颤了,总觉得身后有脚步声,于是季鹤开始陪他跑,他的体力约莫只跑半道就得停了,站在原地等人。
乔横林往往担心季鹤等太久害怕,所以后程的速度是前半程的两倍,倒退的树影子黑乎乎连成一片,再大的风声,他也不害怕了。
明明往旁边绕开多跑几步就能刹车,乔横林偏不,非要撞进季鹤胸膛,胳膊大展地揽住他踉跄几步。
季鹤习惯他这么做,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受影响,会在乔横林碰到自己的零点五秒内摁下秒表,然后跟以前的记录作比。
回店里以后乔横林照例端来热乎乎的洗脚水,等季鹤泡完了以后才背过身把自己明显大上许多的脚掌塞进余热的剩水里。
他从来不觉得这水脏,但难得的是,季鹤也不嫌弃这种行为恶心了,偶尔还会温声提醒一句,水凉了就加点儿热水。
不过要是乔横林恶心巴拉地说上一句:“不加,加了就不纯正了。”
季鹤依旧会气到脸蛋和耳朵红扑扑,走过去把乔横林腿上的擦脚毛巾咚的一声扔水盆里,乔横林只会嘿嘿笑,顺服地捞出毛巾,慢慢拧干就是了。
“真好。”
乔横林感叹道,想到什么又赶紧解释:“我的意思不是季君走了就好,我只是,我只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