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很漂亮的马,眼睛又大又亮,毛发是那种有点亮的枣红色,阳光下折射着点碎金芒,视觉效果膘肥体壮,身上肌肉美感十足,蕴藏了满满的力量感,这是一匹正当年华,也很好看的马。
再看马上坐着的人,紫袍深衣,肩背笔挺,金色面具头角峥嵘,手上一把青绿山水的纸折扇,随性一摇,就是公子风流,招摇的很。
朝慕云早已习惯这男人的行事风格:还不错。
我鸱尾帮的东西,怎会是俗物?
反正底早在对方面前掉完了,夜无垢全无压力,空着的手朝朝慕云伸出,笑唇勾起处,点点风流:朝大人,走么?
朝慕云将手搭过去,表情相当坦然:我不大会骑马,此行偏劳你了。
夜无垢扇子合上,手一拉一提,另一只手扣到朝慕云腰间,助他用力,衣角翻飞间,已将人放到自己身前,并接过他手上的布包,随手放在马侧布袋,幅着他的耳朵:定不辱命。
这个距离感其实有些暧昧,但如果你自己不在意,这就是普通的和同事拼个车。
朝慕云坐在夜无垢身前,淡定极了:走吧。
竟比身后风流之人更潇洒。
夜无垢笑了一声,双腿微夹马腹:驾!
二人身影旋风似的离开,拾芽芽差点没反应过来,茫然的从庑廊柱子后走出,揉了揉眼睛。
好像有点好看啊,不管是马,还是人。
刚巧,厚九泓在这个时候回来了:病秧子呢?
拾芽芽不太喜欢别人给朝慕云起这样的外号,哼了他一声:走了。
走了?跟谁走了?厚九泓一脸不可思议,这病秧子不是有官瘾么,有了案子还不关心,跑出去浪,这还是头一回!
拾芽芽摇头:不知道,那人戴着面具,说自己是鸱尾帮的。
厚九泓愣住,愣完直接跳了起来:鸱尾帮,戴面具那是帮主啊,怎么就没叫我见着!
黑风寨上下所有兄弟,都致力于加入这个帮派,行事从不出格,劫富济贫,盗亦有道,就希望有朝一日被帮主看到日哟,竟然距离这么近,就差这一步!
不行,他得去追!
刚转身,却被小姑娘拽住了衣角。
你干什么?给我放开!
不放!拾芽芽用力拽着他,人家两个的事,你跟上去做什么!
厚九泓看着这两只小细胳膊,挣也不是,不挣也不是,万一给人弄伤怎么办?
只能虎了脸,吓唬人:嘿你个小丫头,跟了病秧子几天,胆肥了,连我都敢拽了?
小姑娘红着脸,就是不放手。
她日日跟着朝慕云,培养出了很多安全和安心感,知道谁对她是真的好,更知道这个二当家就是看着凶,其实就是个纸老虎,光会吓唬人,不会真打她的。
她绷着脸:大,大人让你办的事你办完了么,就这么追上去,不怕被骂?
也是
厚九泓想了想,没往外冲了,从怀里摸出个东西扔给小丫头:行了,去玩吧,我有分寸,下回见到人记得立刻告诉我,知道么?
拾芽芽眼前一花,接过手掌大的东西,低头一看,是泥塑娃娃,有点胖乎乎的女娃娃,梳着包包头,脸圆圆眼圆圆,笑起来的样子好看极了,双手还抱着一条大鲤鱼。
这是送她的?先前来时就买好了?
谢,谢谢。
谢什么谢,连偷懒都不会,厚九泓大掌摁了下小丫头的头,大踏步离开,也不知跟谁学的,小小年纪,都快成管家婆了
出城时尚有夕阳耀辉,没多久,天色就暗了下来,夜风徐徐,送来不知名的花香。
今次与那夜不同,没有满月,月残如钩,远挂天边,看起来好像暗淡了许多,但仍然很美,星芒不耀目,不能全然照亮前路,但璀璨在星空,指引迷途旅人,只要你抬头,就能看到。
怀里人一直没说话,夜无垢问:在想什么?
案子。
朝慕云看着身边飞速掠过的树影:这一次凶手又用了毒,我出来前才问过仵作,没有办法验明,只知致命,不知何毒。
要是身边有个厉害法医就好了,一定是破案利器。
不过也只是想想,时代文明发展太有局限性,就算现代法医,没有可用器械检测,很多事也会大打折扣,这里暗地谋害人命,好像很喜欢用毒?
毕竟方便快捷,扫好了尾巴,别人一定查不到。
夜无垢想的是另外一件事:朝大人为了破案奋不顾身,命都不要了?
朝慕云知道对方说的是他的身体,的确不怎么经造:只一两日,应该能坚持。
应该啊
静了片刻,夜无垢才又道:我在江湖中也算有些人脉,你所中之毒泉山寒,不算没有方向。
有方向
朝慕云顿了顿,才反应过来:你能帮我找到解毒之人?
夜无垢:滇南有人擅制奇毒,也擅解奇毒,个中翘楚者,名千闻天,在外结仇家无数,听说不胜其扰,近两个月,正往京城方向走。
你能寻到?
也许。
求生之心,世人皆有,朝慕云并未深问,但感觉这样的信息应该来之不易,对方恐也没有太多把握,若是自己太急切,反而给人压力:若能遇见,自然是好,若人力不可及,也没关系,不必强求。
夜无垢没回话。
他有点不知道怎么说。
心中思绪繁杂,恼怀里人不把心里当回事,又感觉这份恼意名不正言不顺,不好发作出去,只能略略用力,扣紧了怀里人的腰。
朝慕云问:你之身世,是否与汾安侯府有关?
突如其来的话题转换,夜无垢差点没反应过来:何出此言?
朝慕云道:今日在案件现场,你并未进门,只是隔远了在看,你虽假扮他人经验丰富,控制得当,但我看的出来,你对侯府那对妻妾,视线表达有些非同寻常。
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他笃定,里面绝对非兴致盎然,对命案感兴趣,而是更深更暗,更晦涩,绝不会与外人道的情绪
夜无垢这才明白,今日院中相见,怀中人并不是没有发现他在那一刻的失态,不深究,不细问,是因为理解成了另外的方向。
非情爱之震,而是仇恨之殇。
但那一刻他的确只是困于情感,过往之事,其实早不在意,如花房里的白婆婆一样,他没有那么多的仇恨,自己完全可以毫不在意的过自己的生活,只是觉得,恶人不可以这么简单被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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