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背汗毛倒数,眼神也变得警惕,有种特殊的危机感。
朝慕云若有所思,看向厚九泓。
厚九泓当即得瑟,眉飞色舞,看过来的眼神都是暗示:敢说这种话,九爷当然也是有倚仗的!
朝慕云挑眉,手略微前一拂继续表现,让我瞧瞧你的本事。
厚九泓意外:新打听到的消息,可还没来的及跟你说哦。
朝慕云继续伸手:无碍,直言便是。
厚九泓就更兴奋了,眼神犀利的盯着江项禹:你是私生子。
江项禹眼神一震。
厚九泓:江家话术包装的再好,你也不是在期待中出生和长大的孩子,你像野草,或者说的再不好听些,你像野狗一样被随意养着,连姓江都不配,老家祖宅里,你也没有名姓,外人提起只是个远房旁枝,要不是江元冬运气不好,一起火灾,家里死了那么多人,你根本不会被接回来。
即便你被接到了京城,江元冬仍然对你管束很严,不让你干这,不让你干那,但凡有一点被别人挑剔,他就会罚你做的不好,外面人说起来,你是他仅剩唯一的儿子,他将所有给了你,疼爱你至极,实则他对你处处不满,认为你低贱,没出息,不配做他的儿子,时时责备,他但凡有别的路走,都不会选择养你。
你的衣食住行,脾气习惯,他每样都能挑出几十种毛病,更别说亲事,不管你愿不愿意,喜不喜欢,他都从不会支持你鼓励你,是也不是?
厚九泓往前一步:他从未给你半点父爱和温暖,一直在剥削,不断的抢走你仅剩的拥有的一点东西,你不恨他?
江项禹闭了闭眼:话既至此,不必多言,大理寺怀疑我是凶手,就请拿出证据。
啧,不配合啊,厚九泓言道,那就只能请你去大理寺说了。
官衙提调重点嫌疑人,不能算坐牢,那也的确限制人身自由,案子未破之前,不能轻易出来了。
江项禹不言语,甚至自己转身,跟着皂吏走了。
只是在离开前,深深朝晋薇的方向看了一眼。
没能看清楚,因为齐氏突然挡在晋薇身前,还狠狠瞪了他一眼。
晋薇始终没说话,表现冷淡,但她的表情可就丰富的多了。
厚九泓解决了江项禹,跪在地上的这对儿子儿媳还没哭完,再这么下去没完没了,他跟朝慕云打了个手势,将二人拉到一边,远些的地方,盘问昨日时间线。
朝慕云则看向调整情绪,已经有所收敛的晋薇:你最后一次见到你娘,是什么时候?
昨日下午,晋微闭了闭眼,父亲忌日在即,我去问她安排,未行至家门口,半路就遇到了她,她说我是出嫁女,往年规矩礼数皆是到了的,今年恰逢我公公去世,这边守孝要紧,坟前祭礼就不必去了。
只这些?
是,只这些。
朝慕云看着晋薇:你可恨你娘?
晋薇看着小白船上,早已无声息的人,嘴唇微抿,没有说话。
你知她为你做了很多,你很想感激,但也没有办法不恨,是不是?
是。
朝慕云又问:你娘最近在为一样东西努力,你可知晓?
晋薇垂眼:不知。
但你知道是为谁。
她真正在意的,也没第二个。
只不过是家中男丁,撑着门楣的兄长。
朝慕云若有所思:你与你兄长,关系可好?
怎样算关系好,又怎样是关系不好呢?晋薇眸底浅淡,像初冬河面,未有结冰,却是浸骨的冷,过往细节,想必官服都能查到,大人自行判断就好。
朝慕云:你曾和江莲是手帕交,幼时感情极好,但近些年好像没什么交往。
晋薇:人总要长大,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往事不提也罢。
你们问够了没有?齐氏似乎有些不耐烦,敲了敲手中拐杖,晋家的事,同我们这些外姓人有何干系!
朝慕云看着她,突然说了一个名字:你可认识湛书意?
齐氏一怔,似乎没听清楚:你说谁?
朝慕云却知道她听见了,听得很清楚。
看来这个掩埋在时光里的男人,离这个案子,并没有那么远。
第40章 就会出风头
京郊偏僻河道, 人声罕至,沼泥处处,连飞鸟都不愿意涉足。
有二人衣衫浸血, 身影迅速掠过, 脚步如凌波踏步, 踩着很难找到的枯枝,终于飞掠上岸。
京城不是人的东西就是心脏,什么花样都敢玩。
夜无垢随手扔了身上的衣裳,脏兮兮的外裳脱去,内里倒是很干净, 白色中衣衬着端正坐姿,有一种很特殊的矜贵公子优雅风范, 连带着的金色面具都不显得那般可怕。
沐十拿出金疮药:属下为帮主包扎。
夜无垢胳膊上沁着血, 观感的确不怎么好,别人能看到,他自己自然也看得到, 但他浑然不在意, 随手甩了下:淡定小木头,就这点东西,也能称得上是伤?
沐十没说话,拿金疮药的动作相当执着。
你什么时候,胆子变得这么小了?夜无垢啧了一声, 随便把伤口一勒,机不可失,逮住他们发力一回不容易, 这不就试出了他们的实力?呵, 心再脏, 也就这点本事,怎么可能杀得了我?
沐十:可是
没有可是,夜无垢突然冷了脸,收起玩笑姿态,他整个人的气质变得阴沉威慑,令人生惧,你知道,我真正目标不是姓康的。
沐十没再说话。
他自然知道,是仇,是这京城高门,隐藏在泥污里的罪恶被抛弃,被暗杀,被毒蛇盯着,夜夜不得安眠,本来应该是贵公子,可享富贵,可纨绔招摇,却被像垃圾乞儿一样,扔到了江湖中最深的炼狱,一层层,一步步,几经生死磨难,要靠着厌恶和仇恨,才能爬上来,走到今日。
有些东西对别人来说可能不重要,但有些公道,只能自己来讨。
帮主来京城,本就是挑事,找麻烦的。
可您不必这么心急。
一如计划里,按部就班,也能达到目的。
夜无垢本来也不着急,打算慢慢玩,可现在他发现自己想错了:日日跟一堆臭虫周旋,还沾沾自喜,得意忘形,我不也成臭虫了?
沐十:
放心,今次布大局暗杀不成,短时间内他们不敢再来第二回 ,夜无垢笑唇微扬,对今日表现非常满意,待盐引拿到,我又是大功,谁都阻止不了我坐那个位置。
沐十懂:主帮向来以理服人。
漕帮能发展这么大,靠的是先人打下的基业,以义字当先的规矩,本来干的就不是黑买卖,正大光明走船,挣个辛苦钱,有些人非得一边玩心眼,来暗的,一边标榜自己公正有德行,从慢慢的乌烟瘴气,到现在离职离破碎只差一脚,有些人得负相当大的责任。
不知为什么,这位主帮念京帮帮主道貌岸然,极好名声,漂亮话说的一套一套,谁死他的名声都不能死,那就怪不得他们在试探边缘疯狂起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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