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至招提寺相看佳婿,为何携带重金,至今仍无线索,但很明显,凶手是知道的,可能杀人就是为了谋这笔财,也可能因其它目的杀人,但既然知道了金子的存在,何不顺手带走?
重金之物,黄氏不可能随意摆放,凶手想要,自然是需要找一找的
如此,他把杀人过程,用自己猜测还原了一遍。
凶手和黄氏必是熟人,这个熟可能不是日常生活中常见,而是某个特定场合,需要避开人说些事,遂才有了夤夜私见。二人有约,黄氏留门,凶手凭自己本事到她院门前,然后入内饮茶,谈事,黄氏不知此时凶手已生杀机,且趁她不注意时在茶里下了毒,察觉中毒时已无力回天她以为自己在说正事,对方却在虚与委蛇,只等这一刻。
凶手不但要杀黄氏的人,还要顺手带走她的财,因不知金子在何处,得找一找,黄氏活着时他要演戏,没时间,黄氏死后他有了机会,也顺利找到了金子,但是很不巧,被过来找母亲的冷春娇看到了。
冷春娇识得凶手,看到母亲尸体,以及凶手动作,立即明白对方在干什么,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发出声音,试图往外跑,和凶手距离太近,只有跑出大门,才有机会获救,然而她脚步再轻,还是漏了行踪,被凶手发现,用匕首杀于院中。
安静片刻,朝慕云提醒:大人可命人仔细搜检死者院中排水沟附近,春日草色新生,青绿可爱,若有不寻常的蔫痕,许就是未冲干净的毒茶残留所致。
精彩。
巩直缓缓抚掌,目光精锐:你可知,你方才所言一切,暴露了自己?
朝慕云抬眸:大人此言何意?
大理寺案卷文书,仵作验尸格目,案发现场痕迹信息,死者的死亡状态,因何你了如指掌?巩直眉目俱厉,若非凶手,怎能析案如此流畅,严丝合缝,公堂之上,你还敢不招!
朝慕云却并未吓到,脸色丁点未变,直直对上巩直眼神,不躲不避,慢慢的,唇角勾出不可察的弧度
我如何知晓的,大人不是都知道?
第14章 你不对劲
我如何知晓的,大人不是都知道?
朝慕云的话,让巩直停了滑过卷宗的指尖:哦?
厚、九、泓,朝慕云直接点明,大人前先提调,应已问了出来,我二人曾私去案发现场。
巩直唇角微勾,话音慢条斯理:一个匪首,你怎知,他会对本官言无不尽?
厚九泓:我被皂吏请离房间时,院中路滑,我低头仔细看路,便也看到了前方皂吏的鞋,鞋底帮侧皆沾有杏花花瓣,颜色算得干净新鲜,但因力量太足,花瓣已碾落成泥,说明他在一个有杏花的地方停驻很久,久久未挪而这寺中,除远在东面的后山山谷,唯有我暂住院中,有一株杏花。
他的确是应大人命令,过去提调我的,但在出声敲门之前,他在院中静待很久,是想知道刚刚回来得厚九泓有没有对我说什么,说了多少吧?
可惜大人想岔了,厚九泓虽现与我同住一院,我二人却并非关系莫逆,他心中有自己成算,也未必会对我言无不尽。
巩直似笑非笑:他未曾对你说,你却已猜到你对本官断案手段,倒是信心十足。
朝慕云敛眉。
倒也不是对巩直能力有多信心,但巩直派了人监视是事实,如果确定厚九泓对他仔细说了见官经过,比如被套了话,他们去过现场的事已被揭穿那这次他来面见,巩直就不会是这个问法了。
巩直:你胆子很大。
朝慕云端肃:我愿襄助破案,洗我之冤。
巩直唇角弧度意味深长:洗你,还是你嫡兄朝浩广?
看来大理寺已经知道了,此事存疑。
朝慕云早就想到,高氏这个混淆视线的法子并不严谨,涉及命案,官府对各种细节都要查实,有疑点,还是会提调朝浩广问话,但高氏要的,是他不敢反口,最后朝浩广无罪,平安归家。
同在京城居住,我与冷姑娘仅有一面之缘,嫡兄倒是见过几次,说过话,嫡兄性格跳脱外放,过于活泼,常沾惹是非,案发之夜我二人皆记忆不清,确有当问之处,大人若疑,调他问话便是。
但大抵,不会有预期中的结果。
你与朝浩广关系不好。
非我之愿。
你不想他好,半夜来杀人?他对冷春娇有意,你呢,是否也对她有蒹葭之思?
并无,冷春娇于我而言,只是个陌生人。
本官派皂吏去你家别院传话时,院门很久才打开,更是很久,才见到你嫡母高氏,巩直目光犀利,因何这般怠慢,可是在串供?
朝慕云微抬眼,视线不躲不避:我未曾杀人,何来串供一说?
巩直收回目光,低头看手中翻出的卷宗文书:你身体不好。
朝慕云:是。
朝家在京城也不是没有名姓,庶出行三公子胆小懒惰,不爱出门,很多人都知道,可并未说过大病缠身巩直似随意聊到了此事,你的病,是新近染的?
朝慕云垂眸:正是案发那晚,许是雨夜多愁,心魂牵绊。
为何右手总是握着一枚铜板?巩直看他的手,喜欢钱?
这位上官对他似乎特别感兴趣可惜对方戴了面巾,脸能看到,细微表情变化却难看清。
朝慕云眉梢微抬:见上官不准携兵刃,也不允带铜板?
本官见你转动过此物,巩直晃了晃手中记录消息的宣纸,仿佛心神全系于命案,系于嫌疑人,可能将它交给本官看看?
当然。朝慕云干脆地把铜板递给他。
于他而言,有用的是常年破案的思维逻辑,脑子里的知识,熟练运用的技术,而不是道具本身,这枚铜钱只是铜钱而已,随便别人验看。
巩直将铜板捻在指间,又透烛光看了看,未有任何发现,很快把铜板还了回来。
你可知堂官面前,伪供祸乱,试图混淆官府视线,阻碍案件侦破是何罪责?
朝慕云眼睫微敛,重新将铜板攥在掌心:我以为方才表现,已经能让大人看出我有用。
巩直唇边笑纹意味深长:那这点可不够。
朝慕云抬眸:因一时不慎,引来的所有不良后果,我愿一应承担,但尽我所能襄助破案,亦是我所愿,还望大人考虑。
哦,巩直话音疏淡,看来是有怀疑的人了?
不确定,但本案凶手的作案计划,一定很巧妙
朝慕云墨色眸底映着巩直倒影:本案死者死亡时间,非是丑时,而是寅时,那日大人殿前假示,是想观察嫌疑人,对吧?
巩直挑眉:你们不是偷看了尸检格目?还来问本官?
朝慕云:这个时间,薛谈和樊正达可以互相验证,薛谈起夜,踢到了恭桶,樊正达被吵醒,还听到了滴漏声响,确定时间正是寅时,但他们的院子似乎离死者院子很远;奇永年言自己夜醒,听到了奇怪的风声,可他的院子朝向刚好背风,是西面客院最安静的;武僧嘉善,言夜间巡逻一切正常,换班值守也未曾发现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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