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相应的,长得越快便要汲取更多的水。水树的根系发达,吸取再远再深的水也不是困难。所以,若是在这个本就鲜少降雨的季节种下水树,春旱爆发在所难免。
这些东西大家都是第一次听说,因而顿时失了血色。
许久,村长才不敢相信地抖着声音道:莫小子你是说桃花村村长两月前故意在我们村里种水树,为的就是让我们村子也陷入春旱?
问题太过绝对,莫净成不能直接肯定,只是确定了桃花村村长在杏花村种水树的事实。
至于原因,只有桃花村村长本人才知道。
但村长自己心中已有了答案,气得怒拍了一下桌子,平日和蔼可亲的模样全然消失不见。
那个人面兽心的狗东西!我还琢磨着这狡猾人怎么会好心到突然给我们村种树?原来打的是这个心思!
一直听着的宁宇平也有些着急,将他押送官府去!竟害得我们村这样!
可很快,发过怒的村长便略微冷静了下来,意识到问题,可我们并未有证据,万一那老狐狸不认怎么办?
这句话后,二人相视一愣,都有些颓丧。
一旁的方云知晓自己帮不上忙,不敢上前打搅,此时明白了事情经过后也蹙紧了眉头,急得眼眶都红红的,像极了一只被欺负的兔子。
最是见不得夫郎这副模样的莫净成叹了口气,伸手揉乱了夫郎的墨发。
我有法子。
*
换过一身富家少爷的装束后,莫净成整个人的气质都有所改变。
锦衣玉袍修饰了修长挺拔的身子,腰间为了气派还戴上了一枚玉佩,墨发也用金色发冠束起,俨然一副矜贵公子的模样。
清冷的眸子微微下撇,便正好迎上夫郎亮着的星目。
被抓了个正着的方云脸微微一红,又认真地夸道:夫君真俊。
莫净成无奈地笑着吻了一下他的唇角。
携着夫郎走出屋子时,村长和宁宇平也是微微一愣,继而很快眉眼都笑得藏了起来。
没想到莫小子这么俊秀,比你年轻时都好瞧。宁宇平挪揄着村长打趣道。
村长也不在乎,只是故意白了一眼,莫小子,你穿我年轻时的衣物倒也合适,想必那个老狐狸一下就信了你富家少爷的身份。
为了找到桃花村村长的证据,莫净成设了一计,扮成富家少爷去桃花村村长那儿重金买水树,再趁机保留证据。
桃花村其实也和杏花村一般不与外界交流,甚至更加偏僻,鲜少会与杏花镇来往,因而不用担心莫净成会被认出。
他曾在桃花村看到过水树,又根据这里所种的水树量,猜想桃花村村长那边肯定还留有水树,不可能是临时从外边调来的。
若是如此,他要做的就是先弄清楚水树苗的位置。但莫净成心中还留有一个奇怪的点。
桃花村和杏花村世代隔村,桃花村村长既然知晓大量种植水树会导致干旱,为何不早早砍掉村里的水树,反而留着?
但这些疑点,只有抓到那个老狐狸才能解释得清。
事不宜迟,莫净成和阿锦一起出发去桃花村。担心在那里会发生危险,莫净成哄着方云留在了村长家。
不过一个时辰便到了桃花村。
果不其然,桃花村的村路两旁都种满了水树,无一例外都枯得像骨头那般,很是凄凉。
而桃花村的干旱情况和杏花村差不多,甚至更差,村路上基本没人,甚至有死去的动物尸体摆在中央也无人收拾。尸体已经被晒干,可是腐臭味还弥漫在空中,令人作呕。
知晓了整件事情的阿锦掩住了鼻子,低声厌恶道:这桃花村里都是些什么人,烂成这样了也没人收拾。
不一会儿便拐进另一条村路,前边出现了两个扭打在一起的汉子和妇人。
那汉子面目狰狞地扯住妇人的头发,两人手中都争抢着一袋不知什么东西。
有人抢粮食啦!救命啊!妇人尖声喊叫。
可那些村人远远地看着,竟然都好似没看到一般无动于衷地扭开了脸,任凭汉子一脚将妇人踹倒在地上。
呸!就你这糟糠货也配和我争?那汉子呸了一口水在妇人身上。
那妇人知晓争不过,便歪在地上扒拉着他的裤腿苦苦哀求:求求你了,钟大哥,我家孩子已经半月没吃过饭了,就快饿死了,求求你把米面还给我好吗
还未说完,那汉子一脚蹬在了妇人的脸上,将妇人狠狠踩在脚底下,看着似是不过瘾,又冷笑着碾压了几下。
那妇人断断续续传来痛苦的哭声。
姓钟的汉子又狞笑了一番,狠狠地补上了几脚,还给你?还给你老子去哪找这么便宜的好货?
远远看着的阿锦噔时一怒,想冲上前去帮忙,却被莫净成一把拽住。
阿锦诧异往后望去,正要开口说什么,却感到一股风从身边刮过,身后的莫净成顿时没了身影。
而再回过头去看,那汉子已经蜷缩在莫净成的脚边痛苦呻吟,脸上鼻青脸肿,和方才嚣张的恶霸模样截然不同。
阿锦看得目瞪口呆。
去哪找便宜的好货?莫净成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眼神骤然一凛,去阴间找吧。
放过我,放过我
还没求饶完,莫净成啧了一声,一脚踩在汉子的腿肘处,后者连嚎叫都来不及便立刻昏死过去。紧接着,莫净成如同踢垃圾一般将他踢到田沟里,冰冷的眼神扫视了一眼呆立在远处围观的村人。
被莫净成看得头皮一麻,村人迅速躲进屋里,不敢吱一声。
左右方才欺负这妇人的汉子是村子里谁也不敢惹的恶霸,仗着收买了村长有村长撑腰便到处胡作非为,早已在心中将其唾骂了无数遍。
方才他们虽然想救这妇人,但无奈势单力薄,根本无法援救,指不定自己还要搭进去。
虽说处理这恶霸的是个从未见过的外人,但总归也算是替他们出了一口恶气,便假装看不见。
那妇人趴在地上奄奄一息,惊恐地瞪着莫净成不敢出一声。斜眼看见不远处躺在方才那袋米面,立刻连滚带爬跑过去捞起那袋米面就跑。
生怕自己也会成为方才那个汉子一样。
这人!帮了她还不道一声谢!真是不知恩!阿锦追了上来,看到妇人逃跑的身影便气得冲她大喊。
而莫净成直接忽视掉智脑里滴滴作响的警报,又恢复了平日里淡然的模样。
骂完了人的阿锦复又转过身来,担忧问道:莫掌柜,有受伤吗?
莫净成面无表情扭了扭手腕,无言散发出暴戾的气息,无妨。
阿锦看着他悠然的神情,突然觉得方才被揍的汉子应该更有事一点。
事情不宜耽搁,二人再次往桃花村的村长家走去。
出了一口恶气,阿锦莫名地开始多话了起来,全然没有注意到莫净成盯着自己的手腕神色微变。
他方才又没控制好自己的暴戾冲动,因为强制突破智脑的警告,手腕已经微微有些吃力。
这是智脑对他做出的惩罚。
但好在许是因为智脑检测出对方的恶意,所以给予莫净成的惩罚只有这么小一点,相比上次的失忆已经好上许多。
莫净成脑中闪烁起了方云的身影。
他之所以会不顾智脑的威胁出手,是因为徐棠和思瑞也在桃花村,虽说住的是山腰并不在村里,但在收香料时偶尔也会听到徐棠说一两句被村里人骚扰的苦恼。
徐棠一个哥儿带着思瑞,日子肯定不好过,这让莫净成想起了从前独自过活的方云。
微微垂眸,莫净成自嘲地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