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地儿,我买下了。
随即,把几把碎银从小厮手中取了过来,随意地扔到了地上。
莫净成冷笑了一声,抬起深色的眸子,冷睨了梁兴生一眼。
你买?这地是杏花村的地,你当你是什么人。若是没有杏花村的名籍,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嚷嚷?
在这个世界上,若是想拥有地,则必须要有当地的名籍,以证明自己的当地人身份。为了保证地不被私自出售,当地衙门早就公布若非本地人,则禁止在本地买地的明令。
这都是莫净成当机立断用智脑搜索出来的信息。
而方云来这儿几年,早已有了当地的名籍。
未料到这个外来的病秧子懂法,梁兴生一时被噎住了,一张油腻的脸急得升起了猪肝色,偏还不服输地叫嚷道:你一个外来人,又何有本事在这里说话!
就凭他是我们本村人。
一个威严的声音在他背后猛然响起。
第八章
村长拿着名籍纸,正站在梁兴生的后头,心中的嫌恶溢于言表。
他早就听说镇上的梁兴生不断来杏花村骚扰哥儿和女子,仗着梁家在镇上有点权势和银两就到处显摆,对这尖嘴猴腮的人心生厌恶。
今日折返回来要将办好的名籍纸带给莫净成,又瞧见他来闹事,更是怒从中起,恨不得上前踹他几脚,但硬生生忍住了这番冲动。
毕竟是和村里有点关系的买卖户,便只好隐忍再三。
谁说他是外来人,他可是有名籍纸的本村人。村长还特意加重了本村人几个字,冷着脸抖开手中的纸。
梁兴生瞪大了眼睛,一把抢了过来将脸埋进去,嘴里还叫嚷着:我不信!这名籍纸肯定是假的!我可都听说了,这个汉子就是个外来的!
说着,还面目狰狞瞪了莫净成一眼。
他早已打听了莫净成的名字,村长休想拿别人的名籍纸来糊弄他。
但看清了纸上的字后,便黑着脸咬牙切齿,不再吭一声。
上边确确实实有官府的籍印和莫净成的名,仍谁都不敢造假。
村长睨了眼,将名籍纸夺了回来,呵斥道:你若再敢诋毁杏花村的名声,我便告到官府里去。你要知道,造谣名籍纸为假的罪名有多大。
名籍纸是自己本地人身份的官方证明,当然,外来村人也可以获得当地的名籍纸,只要村人间经过协商,愿意接纳外人,将属于自己的土地匀出去。
这并不是买卖,自然也没有触犯明令。这不过是官府在保证村人有既定土地的基础上,给外来村人退路的一项措施。
几年前外来的方云便是被村人接纳,才获得了杏花村的名籍。
不论是乡野村人还是富贵人家,若是造谣名籍纸为假,少则入狱三年,多则剔除名籍赶成流民。
你最好守好自己的嘴巴,否则被逐成流民了
平日里慈眉善目的村长此刻仍然善意地提醒了一句。
在村长拿出名籍纸的那一刻,莫净成便暗自用智脑搜索了名籍纸的作用,才发现若想在这里安定下来,这张薄薄的纸必不可少。
但是一个外来人想得到这名籍纸,必须获得本村人的认可。
很显然,莫净成被杏花村的人接纳了。
这一点梁兴生也意识到了,他本来就想用莫净成外来人的身份来讽刺对方,结果现在反被一个小小的村长讽刺,还差点背上了造谣名籍纸为假的罪名!
说到底,梁家虽然有点仗势,但说到官府还是会下意识地收敛。
怒目圆睁了一番,梁兴生领着小厮灰溜溜跑了,怕再这么惹下去真的要闹到官爷面前,他惹不起。
都是什么人,一天天在这儿摆弄。村长啐了一口,又迅速换了个笑脸将手中的名籍纸递给莫净成,就当是你小子救了那个臭小子的回报。
想来你在这儿没个名籍也不是个事儿,便帮你办了。
村长隐去了部分村人的反对意见,毕竟让所有人一下子接受也不大可能,往后只能看他自己了。
接过名籍纸,莫净成也没表现出过多的欢喜,只是淡淡地道了谢。
对于二十三世纪的机器人而言,有没有身份不重要,顶多也就有个名字和编号,除此之外,便没人关心他们的去留。
没用了便当成废物处理掉,这是大家都默认的事情。
对于这一纸名籍,莫净成也只当是暂时留在这的用物。
等过段日子完全恢复了能量,也帮着方云打理好作物后,他或许就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
一旁的方云全然不知晓莫净成的心事,倒是一扫先前的阴霾,拉着莫净成的衣袖惊喜地眨了眨眼睛,笑得很是开心,在为他得到了名籍纸,能心安理得留下来而感到喜悦。
那样的话,莫大哥就不会被赶走了吧?
他是这么想的。
被方云的笑容感染了的莫净成也淡然一笑,并没有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和盘托出,安慰道:嗯,我可以继续留下来了。
这时,刚要回去的村长一拍脑袋,又回过头来提醒:过几日便是观荷节了,镇上可以赏花灯,你们可以去镇上闹闹。云哥儿你不是一直想去么?正好和莫小子一同去。
带他放放花灯也好。
说完,便着急忙慌赶回家帮夫郎做饭去了。
闻言,方云使劲地点点头,送村长出门回来后,眼中都是流光溢彩。
从前为了生计,他压根没有去镇上看观荷节的心思,如今日子在莫大哥的帮助下越过越好,过几日又因为观荷节,尚食轩暂时休业,不用送糕点。
那么他是不是能和莫大哥一起去观荷节了呢?
想到这儿,纯净幽黑的眼睛便去偷偷瞧莫净成。
观荷节?见面前的人儿这样期待面前,莫净成再次不动声色地使用智脑搜集信息。
原来观荷节办在杏花镇,是每年夏日都会举办的一场热热闹闹的活动,一般会赏花灯和放花灯,以此来寄托一年中的美好愿望。
当然,那日也会摆出平常难见到的各种小玩意儿,以此来吸引人们来赏花灯。
这个时候,哥儿和女子便不受约束,都可以出来游玩,指不定会遇见自己心爱的儿郎。
习惯了冷清的莫净成并不喜欢热闹的地方,也特别排斥智脑放映出来的一幅幅人挤人的图画。
但感受到那股炽热的目光,莫净成想拒绝的话顿时咽了回去。
想去?
方云使劲地点点头。
好。
依你。
全都依你。
*
落日的余晖洒在门前那亩野艾草地的时候,两人坐上了村长二叔的驴车,去往杏花镇。
村长二叔也姓许,常被村人称为许二叔。
许二叔为人亲切,见莫净成和方云要去杏花镇参加观荷节,一路上也介绍了不少东西。
观荷节倒是有意思,去年的荷花还开得挺盛的,就是河中的花灯比荷花还艳,倒是喧宾夺主了。许二叔捋了把胡子,回想去年参加观荷节的时候。
他虽不是少年郎,但也喜参加这种活动寻个热闹。
当然,去年方云并没有参加观荷节,便只是亮着眼睛仔细听着许二叔的话,看模样很是期待。
莫小子是吗?你倒是可以带着云哥儿放河灯,我瞧着云哥儿挺期待的。
将心愿写在河灯里,便可实现了。
当然,这不过是民间寄予生活希望的一种方式罢了。
被许二叔道中心事的云哥儿在黑暗中红着脸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将视线挪到身边的人身上,生怕人露出厌恶的表情。
但见人没有什么排斥的情绪,便放下了心来。
正当方云松了一口气,旁边的人却是垂下了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