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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时话已出口……
安逢正想着,便听淩初道:“你也可好好在你房内寻一寻,说不定只是落在哪处,你忘了而已。”
安逢嘴唇微动,不过一瞬,眉目中就都是疑惑茫然,还有失落,连他自己心里都惊异自己演得像,心咚咚地跳。
听上去,义兄像是放弃了,不再寻刀?那自己好好藏起来,日后再拿出来便是,时日一久,哪还管丢没丢颗宝石,能见着刀都算好的了。
安逢暗自思忖,道:“或许是吧,那改日我再找找,近日义兄辛苦,还是多歇息,先不必寻了。”
淩初点点头,看他片刻,忽而问道:“我看着老了许多?”
“什麽?”安逢脱口而出,眉眼间假装的忧心顷刻便就散了,他记起自己醒来时说的话,脸色变得尴尬,“不是不是!”
袁若全知道这些话他最好是不听的,于是自觉避嫌退了几步,走到屏风外,留下淩初和安逢眼神相对。
安逢眼中无辜又慌乱,他还以为这事早就过去了,毕竟这些日子淩初都未提过这茬,但一细想,他们分明是见面极少,话也没说几句,这才未提。
义兄也还在意相貌?
也是,被人说老,谁会高兴?
安逢摆手,“我那是人还不清醒,随口一说,”他说着想了想,觉得话有些假,“义兄衣不解带地照看我,自然憔悴些许,是我说错话了,再说三年过去,人有变化再正常不过,我……我不也长高了嘛,但义兄是绝对不老的。”
安逢心虚反而会直视淩初眼睛,他眼神带着忐忑慕意,但并不明显,或许是因为自己也没察觉到,所以不自觉流露了出来,他从前一直与淩初这般相处,不知如今已大不相同,不该再用这样的目光。
淩初被他的眼神看得一愣,继而笑道:“无事的,我只是随口问问。”说罢,淩初便离开了。
安逢本要起身相送,但淩初步子迈得大,几乎几步就越过屏风跨出门,快得安逢没反应过来,愣得站在原地,他从窗前往外一望,也只见淩初走出了院门,往旁一闪,衣角掠过,便没了人影,就像是被吓跑了一般。
是自己方才神情不对。
安逢不知为何,一下便就想到了这个缘由,并且十分笃定。
他摸了摸脸,目光空蕩蕩地落在一处,神色露出几分疑惑和伤心,心里却是波澜不惊,仿佛对这一幕早已习以为常,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第三十一章 枕上含春
“你害怕?”淩初笑道,“我带着你就是。”
淩初翻身上马,坐在安逢身后,两臂一伸,握住缰绳,将安逢牢牢圈在怀里,驱马缓缓走动,“我也曾从马背上摔下来过,马蹄离我的脑袋不过一尺之距,是阿姊冒险将我拖回来,不然脑袋都要被马踩裂。”
安逢吓了一跳:“义兄是真想让我重新学会骑马的吧?怎还说这些事来吓我。”
淩初笑道:“那是一匹还未降服的烈马,衆人围着,都撺掇着我去。”
“那后来可降服住了?”
淩初道:“那马倒是降住了,可认的主人却不是我。”
安逢默了一瞬,“是娘亲吗?那马儿是飞霜?”
淩初像是有些讶异,“你竟猜出来了?”
安逢听出淩初的语气,有些气恼淩初将他看低,闷声道:“义兄怎将我看得这麽笨?此事一想便知!”
淩初又问:“那你猜后来发生了什麽?”
安逢又想了想,便道:“娘亲很生气,觉得你性子顽劣沖动,经不得起哄,才十五岁的年纪就胆敢降烈马,便将你赶来了上京,磨一磨性子。”
“不止,那马是义母的战利品,我却敢在义母之前先骑了,这是冒犯主将军威,阿姊看到我骑那马时都吓坏了,拖着我就去请罪,”淩初三言两语补完经过,又问道,“你怎猜出来的?我那时来上京,你才十二三岁,府上的人也并不知我为何被赶来。”
“是十二岁,又不是两三岁,十二岁也能记得有人脸上一道摔伤,一只脱臼的胳膊,看着兇神恶煞的……”
安逢边说边极快地回忆,话越来越快,带着点怨:“更记得有人听到可以再去边疆时,笑得开心极了,像是在上京待的这些天都是折磨,对这些日子一点都不留恋......”
淩初沉默片刻,忽然笑了起来,笑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叹道:“原来如此。”
淩初叹出的热气吹在安逢脖颈,安逢打了个颤,他在淩初笑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连忙闭上嘴,却还是禁不住为自己辩解,梗着脖子道:“我见义兄神情激动,像是急于摆脱我,我那时年纪还小,一时赌气未去送义兄,义兄不会觉得我小气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