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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父请看吧!”
刘邦眉头紧皱,接在了手里,才看了两眼,立刻就神色骤变,连酒气都消了几分。
他又揉了揉眼睛,仔细再看,终于确定了其中内容。
“盈,你让郦食其总领东宫事务,统御三馆,每日进宫奏事?”刘邦的声音都变了。
今天是家宴,刘喜是个糊涂蛋,什么都不懂。
刘交可不傻,他稍微皱眉头,也就听出来了。
每日进宫奏事,那就是天子近臣的待遇。
而这个近臣,又统御着东宫三馆,而东宫三馆,又能讨论朝廷政务,拟定相应的方略……换句话说,刘邦就可以通过郦食其,绕开丞相为首的三公,直接了解情况,下达旨意!
这,这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刘交傻傻看着,完全是不能理解。
刘邦当然比刘交强多了。
他略微思忖,也就明白过来。
“盈,你,你筹建东宫三馆,用意是给阿父用的?”刘邦声音颤抖,有一种意外狂喜的感觉。
刘盈笑道:“阿父以为呢?”
“朕,朕以为你,你……”刘邦说不出来,但意思不言自明,我还以为你想夺权呢!
刘盈笑嘻嘻道:“我还没那么着急……其实我知道,阿父不容易。对外,您动不了那些一起对付项羽的诸侯。对内,您也不方便收拢权力,要被昔日的功臣掣肘。名为天子,却只能垂衣拱手。”
刘盈笑道:“您不方便,孩儿就趁机替您做了。成立东宫三馆,收拢文臣名士。孩儿也验证过了,他们的本事还行,虽然没法跟朝中三公九卿抗衡,但也不是等闲能消灭的一股力量。更何况还有阿父撑腰,就更不用担心了。”
刘邦眉头紧皱,他现在还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盈,你,你没有骗阿父吧?”
刘盈笑道:“阿父,您就不能往好处想想孩儿?”
刘邦和刘盈对视片刻,难得,他的老脸竟然红了。
“盈啊,阿父不是,阿父就是,阿父是不是……”刘邦的嘴都秃噜了,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刘盈哈哈大笑,笑得肚子都疼了。
终于,刘邦忍不住了,愤怒呵斥道:“竖子!你赶快给朕说清楚,不然朕就动用家法了!”
这个威胁丝毫没什么力度,但刘盈还是如实说了。
“阿父,其实从你在成皋领兵,我就注意到了。关中丞相的人,自成一系。我在洛阳的这群人,也是有自己的心思。倒不是说他们之中有佞贼,只是权柄来源不同,彼此之间,自然不免冲突。”
刘邦点头,“你说得对,不过你筹建东宫的时候,那么多人主动归附,弄得比南宫还热闹,不恰恰说明,你比阿父厉害,众望所归吗?”
刘盈怔怔看着刘邦,突然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许笑!”
刘邦愤怒呵斥,“你要再嘲笑阿父,我就动手了!”
“不笑,不笑了!”刘盈突然道:“阿父,你嫉妒了?还是害怕了?”
刘邦怒视着他,拳头高举,“我手痒了!”
刘盈见他真的要动手,也只能说道:“我又不傻,那些人凑过来,我就信了?他们那是归附我吗?说白了,不还是想借着我的名头,聚拢起来,然后跟阿父周旋,讨价还价吗!”
“秦朝二世而亡,您现在是大汉开国之君……皇权到底有多大,又该如何落实,谁也没有个定论。把太子捧起来,让太子和皇帝打擂台,不管谁胜谁负,总之朝臣们都不亏。这些人不是真心为我好,只是捧杀罢了。我好歹也经历了汉楚争鼎,尔虞我诈见得多了,岂能连这点东西都看不明白!”
刘邦再度沉默,无奈咧嘴,确实有人看不明白,只是这人不是刘盈……
“这么说,你将计就计,快速聚拢起东宫的势力,然后再把他们送给阿父!”
“也不是送,是托付给阿父,帮我好好照顾。”
刘邦把脸一沉,哼道:“你这个竖子,还是想觊觎阿父的皇位!”
“什么叫觊觎?是理所当然地继承!不然您立我当储君干什么?”刘盈说得理直气壮!
老流氓眼珠转了转,还真别说,这个竖子还真有点像自己了,不是别的,就是这个过河拆桥,翻脸无情,捉摸不定……
刘邦沉吟少许,直接拉起刘盈,去了旁边的房间。
刘太公扫了一眼在场所有人,沉声道:“你们都记着,刚刚听到的话,一个字都不许往外说……尤其是你!刘喜你要是说出去,立刻逐出刘家!”
刘喜一声低呼,脸色惨白,“阿父,我……”
“别说了,敢不听话,家法伺候!”说着,刘太公握紧了手里的木杖。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