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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的鲜血,染得中海也成了血人。
对面,安宁安静在仰面躺在血泊中,腹下贯入云飞老道临死前掷出的长剑。双方相距大近,剑到时他身形未稳,没法躲开全力的一击,应剑倒地,剑仍斜插在腹下,人巳断气。
中海昏厥了许久,神智渐清。首先,他感到奇热如焚,口舌干燥。然后是火焰和木材的爆炸声传来,风声呼呼,热浪逼人。
接着,他感到下身麻木,有奇重的物体压住他的下半身。
他摇摇脑袋,想将昏眩摇落,挣扎着翻过身来,伸手推在压在下身的物体,手触处黏黏地,摸了一手血。
四面都有死,血腥已令他嗅觉庶木,但看清手上的血迹,他神智完全清了,连把挺身站起。
“哎……哟!”他本能地惊叫一声,背心和左肩因挣动而触动伤处,痛得他龇牙咧嘴。
一阵热浪卷到,他身形一幌,“得”一声轻响,腰带上的竹箫滑落在地。他低头拾起,瞥见先前压在他下身上的死老道脸容,颓丧地自语道:“又不是长春子,可惜!”
又一阵热浪袭来,轰隆隆连声狂震,天地摇勤,凶猛的热浪几乎使他掀倒。
原来是大厅在火海中倒塌,声势骇人。他向外侧飞奔,远离了火场,举目四望,远处木栅也似乎在燃烧,整座山庄全陷在火侮中,看不到半个活人。
“天哪!想不到我竟替吴家带来了横祸飞灾,这是什么世界?天理何存?”他痛苦地厉叫,泪酒胸襟。
他不能逗留,最近的村庄约在十里开外,必定有人赶来救火,不走不行。他的行囊已陷在火海中了,祖传的一盒龙雏针也完了,目下他身上几乎一无所有,除了剩下的六把飞刀和两颗夺命返魂丹之外,还有两锭碎银和百十制文钱,真是身无一物了。
“我得在附近找找,看看庄中是否有人逃出。”他向自己说。
幸而木栅外有一道护庄沟,不然定然波及庄外的参天古木,森林如被引燃,就不知要烧掉多少人畜了。
他从还未燃烧的一段木栅跃出庄外,绕庄四周走一圈,不见半个人影,只好放弃找寻活人的念头了。凄然取道出山。
走上出山的小径,小径通向云窝;找到一处山泉,脱下衣裤洗掉血迹。背心疼痛,左肩如裂,他不得不吞下一颗白衣神君所赐的夺命返魂丹,穿上湿衣裤上路。
蓦地,他站住了,耳中似乎听到一声微弱的呻吟,像是传自左首山坡下的丛草中。
“咦!难道有人受伤在草中?”他想。
四面仔细打量,不见人影,他不再迟疑,顾不了自己伤势,向草丛中掠去。
不错,有一个人,仆倒在草丛中,浑身是血,只消一看那人的穿着,他便认出那是大庄主穷学究吴世奇。
他一把将穷学究抱起,奔至水泉旁将人放下,将唯一的一颗夺命返魂丹塞入穷学究口中,用泉水送下,但他知道,救得太晚了。
穷学究的七坎大穴,露出一口剑孔,虽不很深,但拖得太久了些,这时即使有仙丹妙药,也救不回穷学究的命了。
剑孔中没有血流出,血已经凝固在伤口,由浑身是血的光景来看,可知穷学究定然饱受创痛的折磨,耗尽了真力,油尽灯枯,大限将至。
中海对医道造诣极深,看了穷学究的伤势,他的心不由冷了半截,夺命返魂丹只能拖延他的痛苦而已,却救不了命,他只能本着良知尽一份心力。
穷学究得丹药之助,一阵喘息,终于神智徐清,睁开无神的双目,用糊的声音说道:“谁……谁救了……我?”
“老伯,我是龙中海,你老人家感到这样了?一穷学究伸出抖动的手,抓住了中海的手,问:“老弟,庄……中情形怎……怎么样了?”
中海一阵惨然,又不能直说,他也不知究竟,略一沉吟,才道:“小可不知,只知安宁叔已……已经……小可杀了两名老道,便受伤昏厥,不知其详。”
“我送客回来,途遇长……长春子,他……他立即动手,我中剑落荒而逃。老弟,听……听我…说。”
“老伯,你……”
“你听……听我说。这两天来,我已在朋友处替你……你打听有关令……令尊的事,千里旋风已死……死在山东。安庆双丑已……已投入黑旗令主手下,虎爪追魂牟子秋已不在金华,可能已洗手归隐。去年有人在徐州碣山以西,与河南交界处的平邱集看到他,但他已不是虎爪追魂,却叫邱士雄,是当地富绅。你……你可以到那儿去碰碰运气。老……老弟,你……你能答应我死……死前的最后要……要求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