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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躺了一会儿,手表提示有新消息。仝湖摸到手机,快速回了两条消息,而后说:“周一还得去趟律所,準备走诉讼,要补充一些资料。”
“嗯。”
“你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闻人一诺:“我对你的选择没有预判,自然就没有意外。摆在你面前的所有选择都有其合理性,也都有你选择的理由,所以你决定好了就去做,我没什麽可意外的。”
仝湖坐了起来,说:“原来这就是当老板的说话艺术,我得学学,以后用得上。”
“把你工作室也做大做强做到上市?”
“那太累了。”仝湖摇头,“我要真成了上市公司老总,咱俩还能有时间见面吗?算了算了,我就有个小工作室能糊口就行。”
闻人一诺笑着起身,去厨房把碗筷从洗碗机里拿出来,听见仝湖跟着进来,他说:“说的是小工作室,好像你勉强糊口似的。可你现在已经财富自由,我这一天天还在为KPI发愁。”
“我哪财富自由了?”
“我那麽大一个直播中心,那麽红火的虚拟区,一半的流量都是从你身上扒下来的。你挣多少我能不知道?出道四周年那场直播,有效时长不到四个小时,总流水就超五百万,现在还无人打破。”
仝湖用手指戳着闻人一诺的胸口:“贵站抽成一半,我还得自己交税,挣得越多税越高好吗?说好的代扣代缴呢?贵站这种资本方扒皮模式真的很不友好。你猜猜有多少主播是因为这种原因不得已投靠垃圾工会最后惨淡毕业的?”
“那我给你定制合同你都不要?签约之后就能代扣代缴了。”
“然后这次一违约,直接赔的我倾家蕩産。还有签约之后是劳务报酬代扣代缴,这劳务报酬的规定範围还不是平台说了算,你真当我傻?”仝湖笑着从闻人一诺手中接过碗,“我宁可按45%顶额交税,也不给平台扒皮的机会!交税是我的义务,被扒皮可不是。”
“从你的角度来说,很合理。但从平台的角度来说……”闻人一诺故意拖长了音,在吸引了仝湖的目光之后才说,“我觉得你说的挺对的。平台就是扒皮,但平台也提供了资源。毕竟没有平台的日活打底,主播也没有流量来源。”
“这倒是实话。”仝湖叹道,“站在不同角度,思考的方式和看到的东西也不一样。”
“我之前那次没开玩笑。直播中心现在问题不小,我想听听你的看法。”闻人一诺说得诚恳。当然这也确实是事实,直播中心营收多这毋庸置疑,但是增长一直在放缓。
直播中心是全站现在少数的高盈利版块,这边的财报不好看,全站的财报就只会更难看。日活上去了,营收没有同步增长,这就是在赔钱。日活可以做给外人看,但营收需要对全体股东负责。不挣钱就是不挣钱,其他说得再天花乱坠都没用。
仝湖关上抽屉,转身靠在台案边:“你们报销标準是多少?”
“人均500,超了自己补,我还有其他名目的,加上能到人均一千吧。”闻人一诺说,“你现在可以选餐厅了,选好了咱们晚上就去。”
“晚上?”仝湖擡了手,轻轻放在闻人一诺的后腰,拍了两下,“白天就已经胡思乱想了,到了晚上还能踏实吃饭?再好的饭也吃不出味来了吧。”
闻人一诺被拍得腿根发麻,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动。朝夕相处了两天,将破未破的窗户纸忽忽悠悠,扫得他一直憋着劲儿。要不是刚才仝湖被吵醒,他这股劲儿也能自己偃旗息鼓,不至于被发现。
腰这个位置有些过于私密了,搂个肩膀,拉个手,互相拍拍胳膊,哪怕是揉着额头,即便是暧昧着也都还能有的说,退一步就是不拘小节,就是好哥们儿好朋友。但腰这个位置不是,这里离生殖区近。更亲密的拥抱、接吻,以及更深入的那些事,都有腰的助力。对外,搂腰是一种宣示主权,对内,则是一种情感表达。
闻人一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笑着说了声“靠”。
仝湖:“我可什麽都没干。”
“嗯,你手好看。”闻人一诺说。
仝湖的手还搭在闻人一诺的腰上,没有挪开的意思,他说:“睡觉时候听我直播回放,趁我睡着的时候看我的手,早起赖床半睡不醒的时候才敢抓我的手做点儿出格的事。诺哥,你这麽怂啊?”
“嗯,我是挺怂的,所以我说你对我有误解。”闻人一诺承认得特别坦然,反倒让仝湖有些意外。他见多了口是心非,见多了强装镇定,惯性思维让他觉得成功人士是不可能服软认怂。他预期中闻人一诺应该反驳自己,然后自己开个玩笑哄一下,顺势收回手,把这尴尬和暧昧的气氛沖淡一些,但没想到闻人一诺直接就认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