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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是大肚小口杯,高约三寸,口小仅五分。壶高尺二,可容三升,壶嘴圆径五分。老人家将杯放在脚旁,站起用三个手指拈起壶与肩齐,壶口一倾,褐黑色的液体从壶嘴流出成串准确地注入小仅五分的杯口,没有一星液体溅出杯口,那一条茶柱像是活的蛇,巧妙地钻入杯口。
“哥儿,你能办得到吗?”千手神魔问。
林彦摇摇头,苦笑道“难难难,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就是工夫,不是技巧,而是熟练,你明白我的意思?”
千手神魔正色说:“发射暗器的道理相同,熟了之后,你就可以收发由心,神到器到,用神意来指挥暗器,用技巧指挥那是下乘。”
午膳后,千手神魔带他进入后堂秘室,试了他的内力拳脚之后,取出一只破旧的檀木匣,揭开盖,匣内却是以丝绒为匣垫,以玉版为匣壁的妙品,里面琳琅满目,全是些稀奇古怪的精巧暗器,从小巧的可折向的飞钱,至大型的百瓣梭由形如活物的蝴蝶镖,到可发异啸的天雷钻。应有尽有,其中赫然有毒龙使用的龙须针。
“内功的火候即使精纯,也难抗拒可破气功的歹毒暗器。”
千手神魔郑重地说:“用普通的木石,也可以击毙内功清纯的人,问题是你必须功力比对方深厚些。这就是所谓摘叶飞花也可伤人的道理。孩子,你修为之深,大出老朽意料之外,天资也超人一等。随我练吧,不要练那些巧妙的,打造不易的唬人东西,只知道用法就成了。”
第十八章兰宫幻境
一月后,西关外的七柳庄。这是至汉中大道的小村,庄口一列七株大柳树,每株柳树皆粗约三人合抱。出庄小径与官道会合处,建了一座茶亭,两侧是一排粗约合抱的五株大槐树。
近午时分酷阳如火,道上甚少行旅、茶亭内也没有人,人全散处在槐树下歇脚,睡睡午觉聊聊天,等午后再动身赶路。
有些人在进食。一碗茶水两个烙饼或杠子馍,就可打发一餐,最多加上几瓣大蒜和一把五香豆,过日子真不容易。
这里到西关还有七八里,所以歇脚的人都不是远道旅客。
林彦和芝姑娘扮成一双苦哈哈兄弟,穿了褐衣染了手脸,各人带了一个大包裹,相偎躺在一株槐树下假寐。右面另一株槐树下,半躺着一位串乡的卖油郎,油担搁在一旁,铜锣报君知搁在怀里。一旁是一个货郎,背柜里的货物包罗万象,货郎鼓括在衣领上,翘起二郎腿正在津津有味啃光饼。两名挑大打扮的人,也在大吃杠子馍。
“小芝,该到何处去找单老爷子?”林彦向芝姑娘低声问。
八荒神君次日便离开了李家,一月来音讯全无。“谁知道呢?”小芝说:“他老人家像个无主孤魂,你不想找他他就现身,真要找他却不知荡到那一层地狱去了。要不,我们去找铁胆郎君。”
“不,不能去找他们。”他坚决地拒绝:“那些人反对行刺梁剥皮,不知是何居心,找他们不啻自捆手脚。”
“那……怎办?打算进钦差府?”
“钦差府真不能进去了,即使是大白天,光搜凌云楼也得花一天工夫,谁知道奸阉躲在哪间秘室里呢?咱们唯一可做的事,是等他出来收拾他。”
邻树下的货郎舔光了手上的饼屑,向卖油郎说:“老兄,从哪座村庄来?生意怎样?”
“从月湾村来。别提啦,生意难做,大半天。只卖了半斤香油,两斤醋,半钵子芝麻酱,连本带利不够一天伙食钱,见了鬼了,那鬼村窝囊得一穷二白啦!”卖油郎大发牢骚吐苦水:“你呢?大闺女的生意好赚头哪!”
“针线的生意还不错,要补的衣裤太多啦!喂!你听说了没有?”货郎放低声音问。
“听说甚么?变天了吗?”卖油郎半开玩笑半嘲弄地问。
“听说刺客林彦真到山西去了,有人在山西绛州看到他,难怪走狗们喜气洋洋往外放了。”
“见鬼!前一阵子说林疯子被走狗们杀了,这时候又谣传他到了山西,谁说的?狗屁!告诉你,他是死不了的,他也不会丢下咱们陕西的苦哈哈一走了之的,你放心好了,梁剥皮不死他是不会走的。”
“喂!老兄,你说的林疯子是谁呀?”林彦好奇地问。
“喝!你真是孤陋寡闻。”卖油郎得意地答:“他就是刺客林彦,咱们说他是英雄好汉,有些人却说他是疯子,说是疯子才会不知死活行刺梁剥皮。”
“他也许真是疯子呢。”他怪笑着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