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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隆然,老花子大踏步向外走。
“你要到哪里去?”
“回陕西。”虬须丐跨门限而立,并未回头:“回到水深火热的地方,回到悲惨的人群中,投入刀山剑林,为苍生尽最后的一点心力,义无反顾。”
“你有何所恃?”
“凭满腔热血,凭武林道义。”老花子一字一吐,铿锵有力:“那儿,新任的顾巡抚顾大人尚有作为:新任的御史余懋衡也是大名鼎鼎的铁面清官。听说他在朝廷中已获有奥援,大学士沈鲤和朱赓已经发动锄梁大计。”
“你的个性太倔强,无法与那些官吏打交道。…”“是的,我无能,我也不敢信任人,我只能尽一己之力。为我祝福吧。风萧萧兮易水寒,秉古代豪侠的遗风,我这一去是不会回来了。”老花子说完,举步便走。
“安澜!”荣叔颤声叫唤。
老花子蓦地转身,怪眼中热泪盈眶,久久,大叫道:“大哥!”
他发狂般丢棍扑入,连人带椅抱住了荣昌。
“贤弟,你……你不该找我……”荣昌哽咽着说。
“大哥,你……”
“我不能帮助你。”
“为什么?”
“我……我的一双脚快僵了。”
“天哪!大哥……”
“大哥好惭愧。”
“为什么?”
“你说得对,武林人罔顾公义而勇于私斗……”“大哥,想当年狂剑闯天下,护清官惩豪强,傲啸山河忠肝义胆,小弟就没见过你与人私斗。大哥你………”“是真的,大哥就是为了私斗而落得如此下场,我没有脸见你……”“不,不是真的。”虬须丐抓住他的双肩大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收回你的话……”“抱歉,是真的。”荣昌苦笑:“记得宇内双凶吗?那两个可恶的婆娘。”
“记得,无影门陶掌门陶天岳的老婆无影枭婆,师妹赤煞仙婆。哼!那两个恶毒的老泼妇。她们是什么东西?她们怎么啦?”
“陶天岳人并不坏。十三年前,为了他一句闲话,他找我比轻功,他没赢。我不该讥笑他不自量,一时失言说他的无影门欺世盗名。他本人似乎不计较,但那两个老泼妇却发誓要埋葬了我;在江湖追逐了我整整一年。”
“哦!那次你在镇江,为何不将此事告诉我?”
“愚兄怎好启齿?”荣昌摇头叹息:“一年中,先后三次碰头,愚兄一沾即走不与他们计较,她们却不肯甘休。终于,他们成功了。”
“你是说……”
“那年愚兄行脚滁州,歇脚大天王寺,没料到主持方丈竟是无影枭婆的姨表亲,愚兄毫无戒备,喝了他们一杯腐髓散毒茶。然后是一场一比十八的艰苦恶斗,愚兄脱力借民居脱身逃得性命。”
“那该死的恶毒泼妇,我要活剥了她们。”老花子怒吼:“江湖上有人知道她们的下落,我要……”“算了,她们虽然声誉不佳,但没有把柄落在你我手中,我们没有找她们的理由。那次如果不是有幸碰上一位姓林的长者,愚兄早已骨肉化泥,目下余毒未清,愚兄只能就这样度此残年了。”
“大哥,我……”
“你能等一年半载么?”
“你是说……”
“大哥调教了一位天资过人的义侄……”“哦!那位叫林彦的小后生?”
“不错,今天安阳桥头的事,他已经告诉我了。”
“你的意思……”
“他拜师林庐山,这半年正是他最重要的练功期,关乎他一生的成败。所以,你得等。”
“这样吧,我到陕西去等他。那儿的事我丢不开,能多救一个算一个,我必须牵制住那些狗腿子,不给他们有肆意屠杀的闲暇。大哥,那些人,好惨。”
“你说的钦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很简单,皇帝老爷为了要钱,不信任户部的官吏,不信任满朝文武,而真接派出百余名太监至天下各地,直接向百姓小民抽税,名义上称为税监、盐监、矿监等等,他们却自称钦差,地方官一概不准过问他们的事,连各地的亲王世子也禁止干预。他们每年加的税多得吓人。以西安来说,今年就比去年增加八成。十年来,西安破家的平民与士绅,总数不下三千五百户。去年秋税增一倍,激起三次民变,死伤军民一万六千人,两位知县大人被杀,三名被革职,一名自杀。一名知州被囚入天牢,一位巡抚被撤职。大哥,让我走,我不能在你这里等待。”
“好吧,我不阻止你,你自己要小心。”荣昌不胜忧虑他说:“一个毒龙你已经无法应付,再加上十一道和四客,我的天,我真替你担心。”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