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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峤给她的这些图稿造景,齐鲁是大明湖畔的芙蕖,川渝则是熊猫竹林,岭南则是饱满的红荔……
谢峥打量着她的神色,见她眉眼之间只有欣赏,并无仰慕之情,这才不动声色地挪开?视线,赞道?:“果然兄长在绘图之上颇有造诣,这般栩栩如生,可画得複杂,造景的难度也便大了不少?,不过你放心,我定会遍寻能工巧匠,为你尽力複原。”
他可真是负责啊。
崔湄欣慰地点点头。
谢峥垂下?眼帘,遮掩住了他的私心。
呵,以为他看不出来吗?
兄长这般精心设计,不就是想她日?后?看见此间的装潢,便想起此处是他的手笔?
他偏不,他偏要横插一脚。
这般说罢以后?,她看见这些景致,想到的也是他辛苦监工的功劳。
*
那日?谢峤放了狠话,崔湄的生活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依旧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装潢已到了收尾阶段,她常常早出晚归。
谢峤远不如她这般从容。
他总忍不住去探听她的消息,不忙的时候,还会换辆低调朴实?的马车,偷偷去瞧她在做些什麽,然后?在弟弟回府之前赶回家?去,装作?什麽都不曾发生过。
她让他放下?她,他真的做不到。
他时常会做一个?梦。
梦里,他躺在自?己的床榻上,红衣少?女推门而入,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至他床前,俯身耳语:“谢峤……”
他努力想要擡手去抓住她,却动弹不得,想要制止她将要说出口的话,却亦发不出声音。
他什麽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红唇一开?一合:“咱们今后?互不打扰,好聚好散。”
不,不行!
不能好聚好散!
他不能失去她!
可他什麽都做不了,只能看着少?女轻盈转身,毫不留恋地向门外?走去。
然后?“砰”地一声,阖上房门。
谢峤陡然自?黑夜里醒来,猛地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纵然寒冬腊月,他依然出了一身冷汗。
他缓了一会儿神,当?即做了个?决定。
他得为她做些什麽。
当?然,狠话是他自?己放出去的,他不可能觍着脸跑去她面前示好。
他决心默默做些事情。
待她终有一日?被他感动,回过头便能看见他远远候着她的身影。
翌日?午间,崔湄便收到一只偌大的食盒。
她回身看了看尚在食肆的谢峥,又看了看面前陌生的小哥儿,不禁有些疑惑。
因食肆还未开?张,厨子们被她放了探亲假,这些日?子的餐食都是谢峥为自?己买的。
今日?他还没来得及出去,怎麽就有餐食送过来了?
“是不是送错了?”她疑惑问道?。
“不是不是!”小哥斩钉截铁,“就是有人托我送给姑娘你的!”
“是谁啊?”
“这可不能说!”小哥对自?己的嘴严感到颇为自?得,“我可是收了钱的!”
瞧瞧,一个?这麽漂亮的姑娘问他话,他都不为所动。
谁看了不得赞一句他定力颇佳!
崔湄抿了抿唇,自?钱袋子里摸出一片金叶子。
“够不够?”
那兄弟二人瞧不上她的钱,旁人还是瞧得上的。
小哥看着这片金叶子,眼都直了。
可他的良心让他尚且纠结了片刻。
崔湄又添一片,在他面前晃了晃。
他当?即就不想犹豫了。
本以为方才托付他的那公子已经够大方了,却没曾想这姑娘更胜一筹。
当?真是人美心善吶!
那公子已经走了,他就算告诉她,他也不知道?。
更何?况,他们本就素不相识,就算被他事后?知道?了,茫茫长安城,定也寻不见自?己。
小哥干脆道?:“是个?颇俊逸出尘的公子。他应是属意姑娘你,却又脸皮薄,不好意思亲自?相送,故而才托了我来把这个?交给您。”
颇俊逸的公子……
难道?长安城里还有谁暗恋她?
她第一时间并没想起两兄弟。
这段日?子,他们一个?待自?己客客气?气?,一个?干脆与她撇清了关系。
况且若是谢峥,他会直接大大咧咧地拿进来,何?苦来这样一遭。
她在脑海里思索t?着相识之人里谁还担得起“俊逸出尘”这四个?字。
谢峥见她久留在大门口,不知同?谁在说着什麽,便远远走过来,欲一探究竟。
隔着十几步,他的声音自?屋内传过来:“崔小姐,怎麽了?”
崔湄回过神,侧身去瞧谢峥。
她还未来得及答他,谁知那小哥儿透过大门,一眼瞧见了踱步而来的男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