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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星望着那两袋东西的目光有些冰凉,但神色始终还是平淡的,深黑色的外套和一身的雨雾气将他包裹了起来,周身散发着的气息都衬托得他更冷厉。
空气安静了几秒,方橙擡起头主动看向纪星,刚想开口说话的时候,没想到,纪星竟然将视线移开了,他像是没有发现方橙一样,无视了茶几上放的东西,也无视了坐在那里的方橙,偏过头,转身便要往卧室的方向走。
方橙望着那背影愣了半秒,然后不经思考地喊了句:“纪星。”
黑色的背影停了下来,转身显得缓慢,开口的声线也显得有些不耐烦:
“什麽事?”
方橙被纪星这句话的语气定住了。
从今天下午发现这包糖开始,一直到现在,方橙坐在沙发上,一遍又一遍地想,他脑海里过了无数种可能,一颗心随着秒针转动的声音悬起又落下了几千次,没有人知道他经历了怎样的煎熬。
最后,他将两袋东西拿出了储物间,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漫天的雨声里,江城已经进入了黑夜。
最后一次,就当是最后一次吧,方橙对自己说。
就像长跑的运动员会清楚,最后的几公里总是最艰难的。他不想带着遗憾和疑问离开这段长跑,他要问清楚纪星,为什麽要保存着这两个袋子,为什麽要说那些话。
哪怕只有一丝希望和可能,他也想在末日前努力抓住一回。
他其实不知道纪星会不会回来,方橙自己很久没有回过家,纪星应该也是,何况今天还下着很大的雨。
方橙就坐在沙发上,一颗心被放在火上炙烤,不得安宁。
直到电子锁的声音响起,方橙几乎抑制不住自己直接起身的沖动。
一切都在和他想象中那样进行,纪星看到了茶几上的包装袋,也看到了坐在这里等着他开口的自己。
可,刚刚,方橙望着纪星意欲忽视自己转身向宿舍,又转过头落向自己的那个目光,满腔的疑问和话语却全堵在了喉间。
纪星的眼神里是冰冷的,语气中地不耐是明显的,躲避他的举动是刻意的。
他甚至没有在那个包装袋上停留多几秒,就像是看垃圾一样看了它们一眼。
方橙安静了好几秒,在纪星以为他不会再说什麽又準备转身的时候,他开了口,指着茶几上可怜的那两袋果糖:
“今天我收拾小仓库,找到了这个。”
“嗯。”纪星的声音仍旧冰凉,一个字也没有多给。
“你为什麽要留着它们。”
纪星似乎没有想到方橙真的会开口问,他听到这句后,将身子彻底地转了过来,压迫的身影像这边走了几步,停在了茶几旁。
纪星还是没有看桌子上的东西,而是看向了正目光灼灼,带着几分愠怒望着他的方橙。
半晌后,他似乎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严肃着脸,沉声道:
“你想听我回答什麽呢?”
方橙没有回答,也没有办法回答,他起脸望着纪星。这一次,眼眶里的红晕和泪影他藏不住,也不想藏。
纪星被那灼热的目光刺痛,他擡起手,想要伸手碰一碰方橙的脸,却最终还是悬在半空没有向前。
“糖过期了,也停産了。无论我当初因为什麽把它们保留了下来,现在都到了该扔掉它们的时候。你看,方橙,要不是你要搬走了,或许都发现不了,家里还有这麽多——”
纪星的余光扫到了放在客厅一角的塑料箱子,里面装着的是方橙今天拾出来的那些準备旧物回收的杂物。
纪星闭上眼,没有敢再去看方橙的那张脸,说完了最后那句话:
“没有意义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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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讲他俩症结根本的原因
第38章 逃避
桜肆。
纪星坐在吧台靠里的位置,他的脖子半仰着,侧脸的弧线在酒吧明暗交杂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冰冷,他的手一只撑在吧台上,另一只虚虚握在酒杯上盖住,整个人散发着掩盖不住的颓唐。
坐在对面的何乐今晚穿了一身浅蓝色的衬衫,看上去刚去过什麽正式的场合,他一边抿着酒,一边安静又有几分担心地看着纪星。
纪星喝得没怎麽停下来过,不仅如此喝得还很急,是那种有些自虐式的喝法,领口被他自己解开了两颗扣子,尽管纪星的酒量非常好,但还是看得出脖颈处已经微微泛红。
何乐看着纪星已经这样一言不发地喝了一晚上了,一直没有开口拦,到这会总算是有些看不下去了,在纪星準备再向酒保要酒的时候伸手拦住了他。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