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期问:你为什么要帮他?
许寄沉默几秒,思索道:总归是我爸告诉了他爸妈先。
楚期的脸顿时皱巴起来,迷惑道,不是,不是我杠啊,就是商业联姻啊,两家离婚不应该告诉吗?
许寄可疑地又沉默了,其实他心里门儿清,许乘跃一开始估计也没多想,只是给黎听父母一个交代。
万万料不到黎家一看离了婚,黎听不再受庇护,就开始作妖,估计是报公司被毁的仇。
许乘跃错就错在他不澄清,任由事情越闹越大。
许寄说:哪怕现在不是朋友了,但看对方过得落魄并不会让我感到痛快,更何况这是莫须有的罪名。
算了,你性格就这样不是啊!楚期原本无奈地摆手,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大学的时候有个人背刺你,你把人往死里整了啊!我看你那时候挺痛快的啊!
刚好有一个电话进来,许寄没理,他走到露台接通,留楚期一人在后边叭叭叭。
那经纪人直接把他们的公关团队介绍给他了。
对方道:你别急,我先查一下目前的传播范围和浏览量。
等待期间,许寄也没有挂电话,他望着远处不停转着的风力发电机有些走神。
过了大概十分钟,那边突然诶哟一声,随即道:老师,看来主角不需要你帮忙啊。
许寄回神,什么意思?
发了个视频到老师你微信了,你看看。
许寄点开来,只见黎听继母出现在了视频中央,女人穿着端庄,但看起来不太妙,整张脸有些浮肿,眼睛更是肿了一圈,看着像是哭了三天三夜。
女人说:九天前,我对于造谣万跃集团独子前妻出轨一事报以诚挚歉意,油漆是我雇人泼的,这一切都是我乱说的,是我一时冲动
女人脸色憔悴,表情后悔。
不知内情的人看着像真心道歉,但许寄知道黎家估计是做梦都想弄死黎听,如果不是受人胁迫,怎么可能发出这样的露脸澄清视频。
许寄垂眼,他忘了,黎听可是靠一己之力就把黎家几十年根基的公司弄垮,怎么可能没点手段、任人欺负呢?
是他多虑了。
公关那边道:我们建议老师您就不要澄清了,不然可能会适得其反。我看这条视频发出来没什么阅读量,毕竟造谣容易辟谣难嘛,对方看起来也没花钱找人帮忙,我们认为现在最好的方案就是扩散传播,让更多人看到。
许寄嗯了一声,就这样吧,到时候费用我直接打您账上,辛苦了。
挂了电话,楚期问:解决了?
许寄又嗯了一声。
楚期感觉自家老板接了个电话后兴致反而降了,他迟疑道:事情很难搞?
许寄盯着地砖上条条横横的中缝,摇了摇头,已经解决了。
哦楚期不明所以,只好道,那黎听工作室都关业了,我们要不要发封邮件去问问他们还拍不拍宣传片啊?不是两个星期后就要开拍了嘛?
许寄安静了半晌,才道:不用,反正已经离婚了,放鸽子直接让他赔违约金。
之后黎听仍旧没有任何消息,许寄看起来也没有受到影响,每天照做自己的事情,除了楚期发觉他有次看着一个小女生的玻璃扣出神。
又过了一个星期,纪方池问他要不要去滑雪。
许寄回复:这个周末不行,工作室忙。
纪方池秒回:那我来工作室!太无聊了我可以帮忙搬东西买饮料哦,尽情使唤我吧许寄哥!
许寄:好。
工作室的人都知道纪方池,长得不错、性格活泼大方、偶尔被调侃还会害羞的19岁少男谁不喜欢?
许寄工作的时候他就待在旁边好奇地看,和楚期说哥你今天的打扮真的超酷,猫在摄影机位后边感叹哇好牛啊,左看右看新做出来的道具夸太厉害了到底怎么做的啊?简直是一个人形夸夸机。
半路中场休息,许寄去上厕所,纪方池也要在洗手间外面等着,仿佛一只生怕主人掉进厕坑的猫。
哥,你们这是不是开了一家新的咖啡店啊?
许寄把手仔细洗了一遍,想了想,好像是,挺多人排队的。
我要去!纪方池道,我都在网上刷到那家店了。
的确多人,距离工作室也远,两人足足等了快半小时才回程。
也就是在这时,许寄看到了许久未见的黎听,后者站在树荫下直勾勾地望着他的方向,头发剪短了,又黑又直,堪堪遮住锁骨,一根枝芽落在头顶稍高的位置,绿叶配红花,景色衬美人,美得宛如画里走出来的一般。
黎听没想到现在就会碰上,他远远地看到两个贴得很近的身影,在两人还未注意到他时。
纪方池笑得很开心,一手挽着许寄,一手拿着饮料,不知在讲什么。而许寄手里的那杯已经喝完了,距离还有几米的时候,他微微抬起手臂,准确地将塑料杯扔进垃圾桶里,然后侧头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嘴张张合合了几下。
纪方池听了顿时笑得更开了,离得越近,那一声声哥许寄哥就听得越清楚。
黎听终于懂了,为什么当时聚会出来,许寄把黎越踹下台阶后,他要默默地跟在两人后面走十几分钟到一个破陋的小便利店,为什么他看到纪方池吃烤肠时,也魔怔似了地朝许寄喊哥,我也想吃。
只是烤肠而已,再怎么穷,他也买得起。
为什么?
因为他在学纪方池。
为什么当时滑雪他看着许寄的背影越来越远,一个冲动,宁愿不顾危险放弃控速也要追上去,因为他看到许寄明明会等纪方池的。
明明就是会等的。
他羡慕纪方池,羡慕死了,既有一个不算太差的家庭,又有亲哥,还有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许寄。
特别是在他和许寄闹掰后,看到这幕的黎听简直嫉妒得要命,同时积累了许久的情绪差点控制不住,他是真的有些后悔了。
他一开始觉得没什么的,也以为这种不舒服很快就会过去。
但时间越长,他反而越发的不得劲。
他试过劝自己想开,试过忙碌起来,也试过催眠自己。很有用,白天的时候几乎不会想到。只是一到了晚上,就又复发了。
是因为没什么朋友吗?他需要友情?
还是说做许寄的朋友感觉太好了,所以一下子失去接受不了?
或者,浅尝过许寄的身子后,他越发地欲求不满了?
亦或者,是受到了工作室的打击,让他又脆弱了?
在关业后的那几天里,他每天晚上都在等手机传来叮咚声,他趴在有点霉味的床铺上,时不时就刷一下两人的聊天记录。
可是没有,一条都没有,甚至连以工作室名义询问的邮件也没有。
明明两人还在工作室一起做过玻璃的。
他忍不住给许寄发了条消息,但反应过后又快速撤回了。
许寄看起来一点都不在乎,那句我们到此为止了,黎听也是真的。
他早该知道的,许寄就是那讨厌死了的、说一不二的性格。
他明明从头到尾都知道的。
纪方池明显也看到了黎听,他扯了扯许寄的衣袖,小声道:哥你前段时间不是去了B城半个月吗?那你知道嫂、黎听被说出轨那件事吗?
我回来的那天才知道,许寄说,不过他已经自己解决了,用不着我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