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许寄不吃美人计这一套,实不相瞒,他连刚刚男人叫什么名字都没听。
不用,他只是盯着男人的发顶,问,你想结婚吗?
坐在女主哦不,男主角身边的两个家长反倒更激动,看起来恨不得自己嫁给他似的。
还没高兴几秒,就听许寄淡淡道,不想结的话,我可以让他们走。
许乘跃大怒:你怎么对长辈说话的?!
黎听终于有了动作,他缓缓抬起头,坠在肩膀上的几缕黑发随着动作落下来,悠悠地晃了晃,神态像极了一个羞涩的少女不好意思地看一眼他的丈夫。
他露出一个小小的笑,眉眼弯起来,精致的面容瞬间像罩上了一层柔和的纱。
美人开口声音也是悦耳得很:我想结的,我喜欢你很久了。
这句话并没有引起任何波澜,听到美人表白的许寄看起来甚至有些不耐烦。
啊对对!黎父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堆起来了,是这样的,本来我们都没这个意思的,还是黎听这孩子主动找到我,说想和许家的孩子在一起,看来的确喜欢很久了哈哈。
许寄眼神一凝,脸色瞬间变了。
第2章 别碰我。
车辆驶入上个星期刚搬进来的小区,保安站得笔直,敬了个礼。
许寄回到家,啪地一声打开灯,引入眼帘的是挂在墙上七八个各式各样的滑雪板和滑雪装备。
新家里的装修是性冷淡风,灰色的地毯和床被,一点彩色都看不着,一块很大的显示屏嵌在白墙中,上面写着时间7:59。
他刚打算先去洗个澡,陈恋的电话来了。
自从领了结婚证后,他爸妈的疯狂来电只增不减,弄得许寄现在听到铃声都会心脏一颤,打心底的反感让他还不知道是什么事就先滋生了烦躁。
他深吸一口气,接起来:什么事?
陈恋问:你今天也不回家吗?小听说不是,你好多天没回了,还是要回家看看的吧?
许寄对黎听的厌恶在这一刻到达了顶峰,他冷笑一声,怎么?他还告状?
陈恋急了,哎没有,说错了,就
以后如果是因为这件事,就不要打电话给我了。
许寄没心思听,他心情很差,烦得想摔东西。托结婚的福,他26年来第一次认清自己原来是容易动怒的脾性。
他摸出一根烟,叼着用牙齿去咬。不想动,很烦,许寄面无表情地望着天花板,空气中飘来的一根毛都能让他爆炸。
等满嘴都是烟草的苦味时,他才站起来走向浴室,结果刚脱完上衣,手机又响了。
许寄一下子爆发了,接起来冷声低吼:别他妈烦我,一天好几个电话说同一件事有意思吗?
对面安静了好一会,才小心翼翼的,哥,是我,那个现在不方便吗?要不我
纪方池,他四前在阿勒泰野雪公园认识的雪友,18岁的年轻弟弟。
许寄像是一下子被锅盖盖住,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他压住重新想冒上来的火苗,不,什么事?
哥你这语气像是要杀了我纪方池怕怕,又蠢蠢欲动,后天去滑雪吗?太无聊了!在家快呆发霉了。
正好放松一下,许寄毫不犹豫:去。
南塔滑雪场是G城唯一一个滑雪场,虽然是人造雪。
说来也奇怪,作为一个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见不到雪的南方人,许寄竟然会爱上滑雪。
哟,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来得那么慢,拉裤兜里了?
纪驰插着兜站在大门口,脸上调侃的笑很想让许寄一拳揍过去。
哥,纪方池用力拍了下亲哥的后背,那么粗俗的话不要说那么大声。
许寄今天穿了件纯黑的冲锋衣,拉链一直拉到最顶端,衣领竖起来遮住了嘴唇,身后背了个同样纯黑的滑雪板包,跟古人背着涅血大刀似的,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淡气息,方圆三米清场。
纪方池觉得自己看见了阎王,靠哥你这看着像来杀我一样。
在穿装备的时候,纪驰雷一踩一个准,听说你最近娶了个老婆?
许寄正在弯腰扣固定器,闻言一顿,那种哪哪不爽看谁想打谁的心又起了,他冷冷道:闭嘴,别和我提他。
纪方池还不知事情的严重性,好奇道:对诶,咱圈子都传开了,怎么样?嫂子漂亮吗哥,漂亮吗漂亮吗?
许寄直起身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两兄弟,但想刀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我的雪板告诉我它想把你俩铲成骨折。
没想到的是,这句话反而灵验到自己身上了。
周末滑雪场人很多,去高级道时经过初、中级道,那人就跟夏天水上乐园下饺子,甚至许多人占着茅坑不拉屎,在冰天雪地里穿着单一件的小背心拗造型拍照,许寄看得更烦了。
他们坐缆车上山,下缆车时前面那一车有个人估计是第一次来,折腾半天磨磨蹭蹭不敢下,下了一半又爬回去,跟鼻涕虫玩儿似的。
许寄闭上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
连纪驰都等得不耐烦了,说了一声:你跳吧,摔不死!
好在高级道人稍微少些,而且都会滑、懂规则,入口一个大大的牌子写着高级道三个字,还有喇叭重复不断地喊:这是高级道,这是高级道,能不能滑心里有点数,撞到别人赔不起,撞到自己伤不起。
许寄和纪驰滑的是单板,纪方池是双板。单板入门难,进阶简单,双板则相反,纪方池本来也要跟他哥学单板来着,但摔了一星期后,怒改双板。
许寄的的滑雪风格就是粗暴利落大胆,他的平衡感好,核心力量强,速度也快。
从旁人看来,他整个人都飞了,身体倾斜得几乎碰到雪面,带着面巾都能感受到呼啸冷厉的风刮在脸上带着细碎的疼,立刃在雪地上留下一条连续不断的线,这叫刻滑。
纪方池在旁边跟着,不禁感叹:真帅后悔了,我当时应该坚持学单板来着。
许寄呼出一口白气,直起身减缓速度。他喜欢极了运动起来能抛弃一切繁杂的感觉。
他看了一眼右手边的纪方池,正想开口,就听见后者大声叫道:哥!后边!躲
许寄的前脚是左脚,因此左后方都是他的视线盲区,听到躲这个词,许寄下意识地快速换刃想躲开,但已经迟了,下一秒,他被一股巨力撞飞,后背狠狠地砸在雪面上。
在前边的纪驰听到声音,回头一看两个人双双躺在地上,连忙绕了回去。
高级道坡度大,许寄眼前全是黑的,裹挟着雪和眩晕不知滚了多少圈才停下来,迷糊中他感觉被人轻轻拍了几下,之后听见俩兄弟在和别人争吵。
纪方池的声音:我在后边看到了全过程!就是这个鱼雷直挺挺地把人给撞了!
啊,鱼雷,指在雪道上不会减速、改变方向,极易失控的新手。
纪驰的声音:我已经打了园区电话,你他妈全责,别走,待会一起去医院。
陌生人的声音:我靠,两个人互相撞,怎么就我全责了?而且我都站起来了,你这兄弟不是碰瓷吧?
前方滑雪者拥有雪道优先权,许寄躺在雪地上有力无力地说道,后方全责。
许寄也是佩服自己,竟然还能这么心平气和地说话。在被撞倒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压抑了好久的烦躁与愤怒就像汽水泡一样啪地裂了,但这一下过后,又只觉得无语和迷茫。
纪方池和纪驰瞬间双双围在他身边,有事没事?哪里疼?清醒还是晕的?
作为一个滑雪人,对于骨折等事故已经是轻车熟路。许寄坐起来,一节一节去摸自己身上感觉到疼痛的骨头,又轻轻地动了动腿脚。
良久,他解开固定器重新站立,看到撞倒他的男人身边竟还站着一个同伴,那张漂亮的脸上全是事不关己。
许寄看了一会,缓慢地掀开自己的雪镜,露出自己的眉眼,没扎进帽子里的几缕头发散下来,紧接着他如愿以偿地看到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黎听的表情变得惊讶,错愕,最后转变为担心。
没什么事吧?那男人还笑,滑雪嘛,碰碰撞撞是常事。
许寄也不回话,只一双黑如墨色的眼睛盯着黎听。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