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婚宴(下)
「这是什麽?」
刘季接过,发现是一块温润古朴的玉佩。
刘端告诉他,「这是我们家祖传的宝物,是百年前你烈祖和留下来的,佩戴在你曾祖清身上,跟他一同当上了魏国的大夫。」
「现在,我要把它传给你!」
刘季很高兴,拿着玉佩打量许久,越看越觉得喜欢。
他甚至埋怨刘端,「我的亲爹,你怎麽没早点把这东西给我呢?」
刘就说,「我要是早交给你,只怕你转手就拿它换钱去了!」
要不是现在刘季成了家,是个大人了,
刘端还不会把它拿出来呢!
刘季笑嘻嘻的把玉佩塞到怀里,稳妥的放着,对父亲指天画地的发誓,「这东西可是祖宗所传,打死我也不会换钱啊!」
「以后记得给我顾家一点,吕公的女儿嫁来我们家,是委屈她了的,你可不能再这麽胡闹流氓了!」刘端不理会他的誓言,只认真叮嘱面前的儿子。
「你这个家伙,从小就喜欢闹腾,本事没有什麽,运气却是不错!」
四十岁的老男人了,
竟然还能有人给他倒贴家产和女儿,
刘端抓破屁股都想不到啊!
「知道,知道!」
「那我接着喝酒去了哈!」
刘季推着小老头,嘴里「哎哎」的应着。
转过头,他又跟兄弟们在一块玩去了。
而在婚房里,
吕雉正志芯的等着自己的良人到来。
她在此之前,已经见过了刘季的相貌,知道他虽然称不上年轻,但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也算端正。
而且因为从小到大,没有遇到过太大的烦恼,刘季的皱纹,也没有同龄人的多。
吕雉觉得,
如果他以后真的能富贵非凡的话,自己是可以接受他,同他做一对恩爱夫妻的。
「你三叔三想要恩爱,那可不会容易!」
另一边,
刘信接待了自己的恩师之后,又来为母亲帮忙,替她整理杂乱的厨房。
今天刘氏是大摆筵席了的,而刘信母亲则负责准备饭菜。
外面的客人熙熙攘攘的闹着,
妇人在灶台边上擦拭灰尘,和捡拾匆忙间落到地上的菜叶,
刘信拿起一根杆子,去扒拉灶里仍在燃烧的柴火,将它们熄灭下去,以免它干烧下去,将锅炉给烧坏了。
听到母亲的话,刘信便抬起头问她,「为什麽这麽说?」
母亲一边干活一边讲,「年纪差的大啊!」
「你父亲就是二十岁娶了我,第二年生的你——-刘老三要也这样,都能当吕姑娘的爹了!」
刘信便点头说,「这个也是。」
得到儿子的认可,他母亲闲谈的兴致便更高了。
她继续说道,「而且以你三叔的性子,是不会安于家室的。」
「哪天他在外面惹点事出来,吕氏就要受苦了。」
刘信又点了点头,但忍不住说,「这样的事还没有发生,万一三叔以后改了性子呢?」
「生孩子都改不了他的性子,娶个媳妇就行了?」母亲当即翻了个白眼。
她虽然没有当过男人,
却是嫁过男人的,
自然知道一个男人要改变性子,总要经历些人生大事才行。
平凡人家大起大落的也少,
那便只有「成婚生子」了。
从父母的怀抱里出来,成了年,跟其他的女子组成新的小家,再繁衍出下一代——·
这是人生于世间,必行的事。
孩子融合了父母的骨血,是父母的传承。
当一个婴儿在父母怀里啼哭的时候,一种莫名的责任就会落到他们的肩上。
刘信的母亲不肯改嫁,
何尝不是因为这个道理呢?
结果,
刘季有了刘肥,还是死活改不了性子,以前怎麽过,现在还是怎麽过。
刘信母亲都对他服气了。
说罢,
她转头对儿子嘱咐道,「你三叔在很多人看来,是个有能力的大丈夫,今天婚礼上他的那些朋友纷纷来祝贺,也证明了这件事。」
「但我不希望你以后也成这样的人,只求你照顾好自己还有妻儿,稳妥过完这一生就行了!」
「大丈夫潇洒是潇洒了,他的妻儿却是要受累的。」
刘信点着头应下。
他替母亲清理完厨房,又要去外面招待客人,然后便遇见了在外面背着手探头探脑的何博。
何博问他,「你母亲吃了吗?」
「还没有,祖父说饭菜要先招呼客人,等大家享用了,家里人再去吃它。」
为了刘季的婚礼,他们全家都还没入口东西呢!
于是何博就伸出藏在背后的手,将一个沉甸甸的袋子交给刘信。
他说,「这可不行!」
「你祖父就在门口当摆件,怎麽也饿不着。」
「你母亲却是忙碌了一天,哪有干饿着,等人走完再去吃的道理?」
「我正好带了点肉脯,你拿去跟你母亲一块吃了吧!」
「这可是我朋友一手照顾大的!」
季伍亲手动刀,医仲亲手敷药,饱受疼爱的猪崽长大之后,肉体的确变得更加鲜美了,晒成干后也非常可口。
而这次何博过来参加宴席,就提着这产自淮南的肉脯过来,充当了贺礼。
刘信想要推脱,但何博一板起脸,他就不敢了。
何博还说,「你祖父说来说去,是有点偏心的。」
「但人各有私,所以也不能怪他。」
何博作为鬼神,
也有更加喜爱的山川呢,
那些不够水润不够青翠的,鬼神便少有涉足,被冷落在他庞大的「后宫」之中。
他对刘信说:
「你母亲是个贤良的女子,偶尔违背一下你的祖父,照顾一下她,是没有问题的!」
于是刘信收下了礼物,转回去跟母亲分享了它。
而过后几月,
天气渐凉,
刘季在享受了好一阵新婚燕尔的快乐,做了段时间的好丈夫后,在秋天方物凋零的时候,故态复萌了,又经常夜不归宿,跟自己的兄弟们厮混在一起。
吕娥怀着身孕,还要在家里纺织衣物,履行自己作为妻子的责任。
直到某一天,
刘季突然带了个孩子回来,指着吕雉就告诉他,「这是你新的娘!」
然后又指了指孩子,对吕雉说,「这是我的长子,刘肥!」
吕雉坐在纺车的旁边,抱着自己的肚子,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刘季简单的跟她解释了一番,「曹氏病死了!」
「我总不能不管儿子吧!」
「反正你已经做了我的妻子,就要做我儿子的母亲!」
「以后记得好好照顾孩子!」
吕雉愣愣的看向刘季的身边。
几岁的刘肥胆怯的跟她对视了一眼,随即低下头,捏着衣角沉默着。
刘季也不多管,
放下孩子又出门去了。
只留下这对刚见面的母子在房间里面。
吕雉看着他出去,
肚子里的骨肉也跟着动了动。
她忽然就落了泪,让刘肥在旁边坐下后,转身又继续纺织起来。
她想:
这是自己的选择,
她还能怎麽样呢?
如果可以享有富贵,
她就不应该奢求更多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