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警告(上)
陆峰看着热腾腾的羊汤,对着这蒸腾的热气缓缓说道:「这羊肉汤啊,多有多的吃法,少也有少的吃法哩。
不过这羊汤啊,羊肉真的极好,就是这一把子盐巴,关键的很。没有了这样一把子盐巴,这羊汤还无味道哩。」
老僧吃的美味,压根就无有搭理陆峰了,至于说那位「僧官」,他是装作听不到的,这些都和他无有关系,他止吃这一顿肉罢了,陆峰看着两位上师吃饭,自己盘膝坐在那里,手中持着那一千零八百的念珠,宛若是将自己一千零八百的念头融入其中,缓缓的在手指之间盘过。
那三位和他竞争的佛子,值得注意的,除了噶宁·仁顿扎西之外,还有一位名声如同骏马的嘶鸣,十分响亮的「转世佛子」。
他亦是一座小寺庙的「转世佛子」,是无有经过「诸法本源之寺」和「中原大朝廷」承认的「民间法脉传承」,但这个寺庙,十分神奇,每一代的「转世佛子」,都有「第五阶次第」,亦或者是「第四阶次第」的僧人学位,十分的了不得,据说这位「转世佛子」所在的寺庙,是曾经的大尊者「呼图克图」在进京的途中,路过了庙子,那夜晚风大雨大,惊雷四起,当时那位大尊者「呼图克图」的马队之中,那背负着陨铁所做的「金刚护法」的马儿忽而受惊了,将那「金刚护法」留在了原地!
第二日,那位大尊者「呼图克图」发现了这半边身子沉在了烂泥里面的「金刚护法」,止奇怪的是,无管是仆从僧还是健马,都无能将这「金刚护法」带回去,那大尊者「呼图克图」便叹了一口气,下令将其留了下来。
后来成为了一桩美谈。
所以陆峰听到了这个「故事传说」的时候,便将它当做了真的,在密法域,许多听起来不可思议的事情,都并非是「空穴来风」,许多「传说」,不一定便是「传说」。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至于其馀的两位转世佛子,也都有些来历,但是止听起来,无有第一位「转世佛子」这样脉络清晰,陆峰也不再问了,应总会见到的。
草原上的秘密,如同是厚重的白灾大雪,它出现的时候,凶猛无情,令人窒息,来去如风,杀人无形。
可是若是无有接触到草原上的秘密,那这一切都像是一阵晚风一般,吹拂过去,吹的吃饱了的人,昏昏欲睡,无有丝毫的危险。
温柔的将人扼杀溺毙在了「安全」之中。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陆峰回想起来了这一说法。
夜,陆峰回到了精舍之中,还无有靠近精舍,便嗅到了水果烟膏的味道。
走近一看,果不其然便看到无有牙齿的真识上师坐在地上,「啪嗒啪嗒」的抽着自己的水烟,那水烟从嘴巴里面进,从鼻子里面出,一缕缕长蛇一样。
整个一楼的房间之中,都充满了烟膏的水果味道,朦朦胧胧——在这精舍的一楼便是许多小房间,还有一个厨房,是大佛爷们的下仆们用来居住的地方,故而相比较于上面二层,这里自然都无有多舒适,地上的「青砖」,都被磨得包浆了。
看到了陆峰,真识上师收起来了水烟瓶子,陆峰看到了真识上师,言语说道:「真识上师,你怎麽了,有甚心事不成?」
已经无有了牙齿的真识上师说道:「哪里来的甚心事,止怕是快要无有了心。」
尽管在来的路上,已经有了想法和预料,可是在今天,真识上师在庙子之中又见到了那诸般和他一起去了杂湖朗诺山的上师的时候,他心中亦还是忍不住战栗。
这些上师们看起来和活人无异,可是在真识上师的心中丶眼中,这些上师却都自然而然的带着一股子不自然的「阴森」,这忽而遇见之后,真识上师心神摇曳,就是他这一点微小的心思浮动,就被这些上师们发现了。
那上师看着真识,竟然微笑着言语说道:「真识,你终于是来了?
杂湖朗诺山一别,便是许久无有见到。
你既然来了,是打算如何?是在庙子里面常驻麽?
还是打算外去那些小寺庙之中,也做一个小寺庙之主?」
这问候一般的言语,那正常讲话的语调,却叫真识上师遍体生寒。
他无有想到竟然会在庙子里面,堂而皇之的见到了那些「上师」。
真识上师便感觉头脑发热,应如何说呢?
不应该啊,按照真识上师对于庙子之中的了解,不应如此啊!
无管是主持法王,亦或者是庙子里面其馀的大佛爷,他们应都可以看出来这些从杂湖朗诺山而来的「上师」,身上的不妙之处!可是现在,庙子里面的大佛爷也在庙子,可是为何他们无有对于这些「上师」,做出反应呢?
缘何如此!?
他原是不想要将此事告知陆峰的,可是想到了那些上师的表情,真识上师在不住的回忆之中,止感觉他们的表情越来越阴森,越来越真实,便好似是要从他的回忆之中出来也似!
那一张张回忆的脸,便宛若是「栩栩如生」,要撕开了他的脑子,闯入此处!
察觉到了这一幕,真识上师身上的鸡皮疙瘩,就如同是炒豆子一样的爆出来,就连汗毛都耸立了起来,他斟酌再三,最后还是拿起来了字褡裢里面的蓝盐,撒在了精舍的周围,随后施以密咒!
他竟然以这施展了恶咒的「盐巴」,「搓洗」自己的脸!
那恶毒又浓烈的恶意混合在了他洒落在了地上的盐巴之中,搓在了自己的脸上。
真识上师发出了疼痛的低哼,不过也无是没有效果,在「狮面空行母」的「帮助」之下,真识上师宛若是虚脱一般,松了一口气,身上汗如浆出,但那脑子之中越发的「栩栩如生」的上师面貌,此刻却恍若是沉下去的尸体面貌,逐渐落下去了。
真识上师眼睛之中,红血色遍布,他也知道这其中厉害,立刻将自己所见所闻都告知了陆峰,并且将自己「大不敬」的想法告诉了陆峰。
陆峰对此并无甚麽意外,这些厉诡是「执念魔」,其中甚至有「班智达上师」的「执念魔」,缘何能轻易的被消除?
不过这个时候,陆峰倒是想到了一句话语来,这是明理长老告知了陆峰的,现在陆峰反倒是可以将这句话告知了真识上师了。
他说道:「上师啊,我们便不须得以自己揣测,去观那法王和大佛爷……」
止言语说到这里,陆峰便感觉到了不对,应一阵阴风吹来,原本关闭上的门,此刻却有些开了!
「吱呀」一声。
如同是久久未有灌油润滑的门轴,发出了喑哑难听的索命声音!
是门开了一条缝隙的声音!
此处,原来是一殊胜之地,是扎举本寺的精舍,是堪布大佛爷手底下的地盘,是菩萨保佑和注意的地方,按理来说,此处可无可能有阴风存在!
止便是这样,若是此地有了甚异常之处,方才更加可怕!这一阵阴风出来,陆峰自己后背上亦出现了「汗毛耸立」的这种感觉。
立刻,一只手从陆峰的肋间生长出来,被「呼图克图善念」加持过的「酥油灯」散发了出来,金黄色的悠悠光明笼罩住了这里,在这金黄色的光芒之中,随着陆峰将诸多「玛尼堆」堆砌在了密法域之中,陆峰这金色的「酥油灯」灯光之中,如有游鱼一样,游曳着一些模糊不清的咒文。
大慈悲韵,还在徐徐发力!
可就是在这样的金光之下,陆峰感觉自己背后有个甚麽在,「大慈悲韵」席卷在了地上,顺着地面潺潺流了过去,铺展在了周围。
故而在这样的感觉之下,哪怕是在这极大的恶咒保护之中,陆峰亦察觉到了不妥!
「真识上师,持密咒!有甚麽『不吉利』的东西进来了。」
他无有回头,但是随着那一阵阴风的逐渐扩大,陆峰的「大慈悲韵」之中,却一直有甚在其中空荡荡的靠近了他,陆峰「手持」「酥油灯」,他要叫白玛从二楼下来,俱在一起,无要叫人「各个击破」了。
可是就在他站了起来的时候,陆峰背后的门,忽而打开了。
真识上师眼疾手快,一把盐巴撒了过去,但是却无有一点作用。
一张湛蓝色的上师的脸庞,像是捕猎的蟒蛇一样,忽而的从外面的黑暗之中探了进来,无头无尾的出现。
随着这一阵风的进来,那一张湛蓝色的上师脸庞忽而的说道:「真识上师,你可在这里?的
真识上师,今日白日一见,甚是想念,如何不来见我?
真识上师,我已经见得你的味道,如何还不肯见我?
真识上师,杂湖朗诺山一见,如何现在不得见了?」
随着他说的每一句话,陆峰转过身,可是甚都无有见到,似乎刚才这些声音,都是梦幻一样,可是随着这湛蓝色面庞的上师言语,每一句之下,陆峰感觉自己的「酥油灯」都在产生了古怪的「变化」。
诡韵渗入了他的「酥油灯」之中。
陆峰无有想到,他会在扎举本寺遇见袭击,更无有想到,在扎举本寺,这些上师们的「执念魔」,真的发生了可怕的大变化!在杂湖朗诺山的时候,无管如何,这些上师的「执念魔」其实看上去,更像是一位真正的「上师」。
他们充满了「智慧」,亦不缺乏「大毅力」,「大勇力」,具备诸般美好之相,可是刚才那几个声音,陆峰听到之后,就感觉到了「诡韵森森」,并且这种「厉诡相」,叫陆峰体内一物,开始变得不稳定了起来。
那一滴血!
陆峰身上,应「由死转生之轮」背弃了誓言而被他的「狼母厉诡」,「诡脸面谱」留下来的一滴血,却在此时此刻开始了动作,就像是遇见了登朗一般,止这一次,这一滴血的「震动」更加厉害。
大慈悲韵不住的拍打着周围的院子,很快就看到真识上师洒下来的「狮面空行母」密咒的盐巴之下,出现了一双脚印「趟过来」的痕迹,刚才竟然真的有甚东西,从这上面走了进来,无有被施展了密咒的「盐巴」伤害到。
故而,刚才的言语,可能真的是「厉诡」发出来的。
可是「大慈悲韵」却无可寻找到了这样「厉诡」的踪迹,想到了这里,陆峰将目光落在了自己手上的「狼母厉诡」上,随即,他将这「狼母厉诡」披在了身上!
另外一种「角度」的「密法域」,出现在了陆峰的眼前,可是亦是在这个时候,正在持咒的真识上师,他的眼神忽而的就变了,本来在他的身边,便有一张女人的脸,女人的脑袋出现,可是现在,他身边那一张女人的脸,忽而的被一张忽如其来的湛蓝色的上师用牙齿生生的撕碎了!
真识上师心神动摇之间,他的眼神忽而变得一片死寂,如同是看不见的海洋。
在这死寂之间,陆峰甚至见得,真识上师的皮肤之上,都出现了湛蓝之色。
这湛蓝之色上,尚且有星星点点的白光!
这是被「厉诡」的诡韵侵蚀?还是受到了本尊的伤害?
陆峰无可得知,陆峰虽然无有知道发生了甚麽,但是他立刻站了起来,哪怕是作为「狼母厉诡身」,陆峰竟然亦可以使用自己的「六字大明咒」。
一只纤细白嫩的「诡」手手持着嘎巴拉碗,另外一只手,陆峰摇动着自己的「转经轮」,大慈悲韵从身体之中渗透出来,化作了一只只的光明手掌,抚慰着真识上师,可是哪怕是化作了「厉诡身」,陆峰亦见不得这「神出鬼没」的上师脸庞!
在真识上师身上,湛蓝色的火焰熊熊燃烧了起来,在这火焰之中,忽而的出现了一双手臂!
这手臂狠狠地撑在了真识上师的肩膀上,看那如是动作,应是有一物,要藉助真识上师的肩膀,从下往上的将自己从某地「拔」了出来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