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曙光会在黎明之后到来。”
这样的短信有点奇怪,但还不容宋词多想,他再次如同被潮水给淹没。
他大口喘着粗气,从记忆回溯之中退了出来。
转眼看向旁边,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孟欣怡双手捂着自己的脖子,同样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看到如此情景,宋词不由在心中暗骂。
这哪里是什么记忆回溯,这完全就是诡上身。
他想到诡片之中,那些请诡上身的神婆,估计跟他这种情况类似。
死亡前的共情,简直就是一场精神上的虐杀。
这样的技能,以后尽量少用,或者想个办法,屏蔽这种共情。
“你在哪里对不对?你都看到了对不对?”
就在这时,缓过劲来的立刻激动地向宋词追问。
“想些什么呢?那些只不过是你的记忆罢了。”宋词没好气地道。
宋词捂着胸口,这时候也缓过劲来。
听宋词这样说,孟欣怡愣了一下,然后一直没心没肺的她,豆大的泪珠滚滚而下。
“你别哭啊。”
宋词下意识地再次抽出一张纸巾,准备递给对方。
就在这时,孟欣怡忽地一把搂过他的脖子,放声嚎啕大哭。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我又没干什么坏事,为什么这种事会发生在我身上……”
“我虽然不喜欢当老师,但是我也有认真地工作,最多就打了学生几下手心……”
“我还不想谈恋爱,我想去旅行……”
孟欣怡边哭边说,宋词愣了一下,举起的双手轻轻放在她的后背拍了拍。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他何尝不也向老天爷问过类似的问题呢?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发生在我身上……”
……
“好些了吗?喝点水吧。”
宋词把一瓶矿泉水递给孟欣怡,此时的她,正坐在马路牙子上默默地抹着眼泪。
这姑娘不哭则已,哭起来一发不可收拾,从车上一直哭到车下。
看宋词递过来的矿泉水,她抹着眼泪道:“你要拉着我喝吗?”
宋词闻言这才反应过来,她现在还是灵魂状态,自然喝不了水。
想了想,从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一个护身符递给她。
护身符看起来很廉价,像是地摊货,其实也的确是地摊货,那日宋词帮宋守仁摆摊,随手在摊位上拿了几个揣在了口袋里。
“这是什么?”
孟欣怡哽咽着询问的同时,已经伸手接过。
然后她就知道这是什么了。
但是这一次她没像之前那样咋咋呼呼,满脸惊喜地询问自己是不是复活了这样的话。
不等她询问,宋词解释道:“它只能让你保持18小时的显身状态,时间一过,你就又会变成大家看不到的诡。”
“谢谢。”
孟欣怡小声地道谢了一声。
“不用客气,去做你想做的事吧,跟你的亲人做个最后的告别。”宋词说道。
也就是孟欣怡,要是一般成年人,宋词可不敢给这么多时间。
要不然对方想通了,去干平日不敢干的事情,最后会算在他的身上。
当然,因为物品上沾染了宋词的气息,他们之间就形成了若有若无的联系,宋词可以随时取消物品上属于自己的气息,让对方再次回归灵魂状态。
宋词又叮嘱了孟欣怡两句,这才开车离开。
可等第二天一早,宋词刚把车从车库开出来,就见孟欣怡在路边徘徊。
“你没回家吗?怎么在这里?”宋词有些诧异地问道。
孟欣怡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露出一个笑容问道:“师傅,能送我去寺山公墓吗?我会让我家人付你钱的。”
宋词看着她,想起她第一次坐自己车的时候。
于是点了点头道:“上车。”
孟欣怡这才打开车门坐了进来。
“你昨晚一晚都在这里?你不冷吗?”
她虽然穿着一身秋季的衣服,但是夜晚还是很凉的。
孟欣怡伸出胳膊,露出纤细白皙的手腕,手腕上正系着宋词昨晚送给她的那枚护身符。
她得意地道:“我把护身符取下来,放在旁边,这样我就不怕冷了呀。”
宋词闻言这才恍然,真是聪明的做法,护身符被取下来之后,她就变成了灵魂状态,自然不会受到寒冷的侵袭。
不过宋词还是好奇,她昨晚为什么不回家去。
“因为我爸爸他在公墓那边一直没回家,我不想吓到别人。”孟欣怡解释道。
宋词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然后明白,寺山公墓在江州市市区外,她要自己走过去,那需要很久,完全不切实际。
但如果打车过去,恐怕会吓到司机师傅。
还真是一位人美心善的姑娘,死了还都在为别人考虑。
第55章 一个人会害怕
“你还没回去啊?”
蔡立春敲了敲车窗,惊醒了睡梦中的孟福生。
孟福生迷迷糊糊地看向车窗外的人,是一位三十来岁的年轻人,但头发花白,显得特别地苍老。
孟福生认出对方,是墓地的工作人员。
“我马上就走。”孟福生放下车窗,揉了揉脸颊道。
“我不是要赶你走,这里停车又不收费,要来一根吗?”蔡立春递过去一根烟。
“谢谢。”
孟福生没客气,伸手接了过去,然后在车上翻找一番,没找到打火机,这个时候从窗外递进来一个打火机。
孟福生再次道过谢,接过打火机点着烟,又还了回去。
两人谁也没说话,就这样,一个在车外,一个车内,吞云吐雾。
等烟快要抽完的时候,蔡立春终于开口了:“家里什么人啊?”
蔡立春心中猜测应该是晚辈居多,如果是家里老人,很少有他这样神色憔悴而又悲切,流连不走的。
大部分人只是神情稍显严肃,甚至还会谈笑风生,根本就不当一回事。
“我女儿。”孟福生神色悲切地道。
蔡立春闻言愣住了,好一会儿才稍显哽咽地问道:“多大了。”
孟福生虽然觉得对方这样问有些奇怪,但还是开口道:“二十五。”
“都这么大了啊。”蔡立春语气之中竟然透露着少许羡慕之色。
孟福生闻言,心中怒意勃发,什么叫都这么大了?才二十五岁,正是花季少女,所以这蔡立春的话,怎么能让他不怒。
可是还没等他开口怒斥,蔡立春指了指远处墓园的方向。
“我女儿葬在了那里,她才六岁。”
孟福生闻言愣住了,瞬间沉默下来。
两人皆都沉默了好一会儿,孟福生才主动开口问道:“怎么去世的啊?”
“癌症。”蔡立春道。
“我女儿是他杀。”孟福生满脸愤恨。
蔡立春闻言有些惊讶,毕竟在现今这个社会,杀人并不常见,又不是火力充沛的国外,加上到处都是摄像头,犯罪成本太大,基本上一逮一个准。
蔡立春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安慰孟福生,好一会儿才道:“人抓到了吗?”
孟福生点了点头,凶手当天就抓到了。
杀害孟欣怡的凶手压根就没想逃,警方给出的解释是因爱生恨,对方也很痛快就认了罪。
案情清晰明朗,现在只等法院判决。
这让原本充满恨意,想着用各种方法报复凶手,折磨凶手的他,一时间变得迷茫起来。
他和妻子离婚得早,女儿从小跟他,父女二人相依为命这么多年,突然失去了对方,如同让他失去了人生的目标。
“抓到了就好,不过你已经在这里待了两天了,总待在这里也不是事。”蔡立春道。
“那么你呢?”孟福生反问道。
“她还小,一个人在这会害怕。”蔡立春道,声音有些颤抖。
孟福生望向他满头的华发,非常理解他的心情。
“我叫孟福生,您怎么称呼?”孟福生主动问起他的姓名。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