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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时秦炎瘫在车后座上,面朝着窗外街景,突然说:“汪雪凛现在在干什麽呢?”
祝赫道:“估计已经睡了。”
坐在前排副驾驶的鲁冰乔猜测:“不会还在做题吧?”
祝赫觉得有道理:“也有可能。”
车载电台里传来新年倒计时,零点一到,街上响起人们的欢呼声。鲁冰乔的那句新年快乐刚说了一半,秦炎掏出手机来:“打个电话就知道了。”
他半醉着向汪雪凛告白,舌头都打结了,但话语里能听得出真诚。秦炎说喜欢她,重複了一遍又一遍。最后不知得到了什麽回应,他只小声地说了句:“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车里只剩沉默。
车开到了巷子口,三个人下车后一起往里走。秦炎的步子有点晃,祝赫想扶他一下,被他甩开了手:“不用,我好着呢。”
鲁冰乔冷冷道:“管他干嘛,摔死得了。”
谁知秦炎突然发了火,沖她吼道:“你满意了吧?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幸灾乐祸?”
鲁冰乔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你发什麽酒疯?”
秦炎道:“你没少跟她说我的坏话吧?就生怕她对我有半点好感是不是?”
“用得着我去说你的坏话吗,人家根本瞧不上你。你一个癞蛤蟆肖想什麽天鹅肉呢?”
秦炎反问:“我要是癞蛤蟆,那你又是什麽?”
鲁冰乔面色惨白,但还是拼命忍住了眼泪。
秦炎明知道她喜欢他,今晚不仅当着她的面向别人告白,还恶意揣测她在背后使坏,最后又用她对他的感情来贬低嘲讽她。
她擡手给了秦炎一个耳光,头也不回地走远了。秦炎被她打得偏过头去,看见祝赫还在旁边,朝他惨淡地笑了一下。
祝赫第一次感觉到了不知所措。这两个人都是他的好朋友,为什麽最后会闹成了这个样子呢,而他又能做些什麽?
秦炎转身摇摇晃晃地往家走去,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灌进了旧金山的矿泉水瓶子。
祝赫不放心他,跟上去扶住了他的手臂。秦炎却说:“不用管我,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祝赫松开了手:“那你小心点。”
他目送秦炎进了家门,这才往自己家走。回到房间掏出手机一看,有秦盼发来的一条语音消息,点开就听见他用欢快的语气说:祝你新年快乐!
在这个混乱的夜晚里,也还是有些让人开心的事。祝赫面上露出笑意,打字回複他:也祝你新年快乐。
我知道
在祝赫的记忆里,小时候总是看到外婆手里提着一个绿色的牛津布袋。外婆会在每天早上去菜市场买最新鲜的食材,装在那个绿色的袋子里提回家。
袋子上印有一只熊猫,一只手举着奖牌,一只手竖起大拇指,看起来朝气可爱。这个袋子年代久远,外婆说是一九九零年北京亚运会前后的産物,上面印的熊猫正是那届亚运会的吉祥物,名叫盼盼。
祝赫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不过他的身边也有一个盼盼。每次听到外婆这麽称呼秦盼,他经常会想起袋子上的那只熊猫。
后来老年人之间流行起一种买菜专用的小拖车,外形就是一个菜篮加上四个小轮子,再配上一根可以拖拉菜篮的长柄,用着省力,容量又大。外婆有了这个新装备,买菜就再没用过那个牛津布袋,后来也不知道放哪里去了。
午休结束,祝赫一边喝着咖啡一边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想要打开办公桌抽屉的锁,看到了挂在钥匙串上的那个熊猫钥匙扣。
他大学时有个舍友是成都人,大二暑假里邀请大家去成都玩,他和另一个舍友一起去了。在逛到当地一个文创商店时,他看到这个钥匙扣觉得挺喜欢,就买了下来,之后一直挂在钥匙串上随身带着。
他用指腹摩挲着钥匙扣,想起了盼盼——那个亚运吉祥物,同时还有秦盼。记得在高三的某一段时间里,他就是这麽称呼秦盼的,他以为他会喜欢。
现在当然不会再这样叫他了,虽然这周以来他们每天吃完午饭都会一起下楼喝杯咖啡,关系比刚重逢时拉近了不少,但盼盼这个昵称还是过于亲热了——印象中连秦炎都不会这样叫他。
刚才在分别前,祝赫又向秦盼发出了约饭邀请,秦盼没有拒绝,两个人还讨论了一下今晚要吃什麽。秦盼在省城读了三年大学,对本地好吃好玩的东西比祝赫熟悉多了,在听说了祝赫租住在附近的城中村后,他说那一带有家老字号的牛杂煲,据说味道很不错,但他也还没试过,提议今晚可以一起去尝尝看。祝赫欣然同意。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