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渝只能自认倒霉,拉起衣服上的帽子,罩在头上,下了车。雨水瞬间刮在脸上,打的嘴巴生疼,她努力配合交警处理,看见前面黑色奥迪上的司机走了下来。
她只想快点解决问题:师傅,你看怎么赔偿?
对方犹犹豫豫说不清话,说赶时间还是什么的,拉着交警在一边说,温渝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眼睛里夹杂着雨水,只能在一边干等。
过了一会儿,那个司机敲了敲后座的窗。
车窗缓缓降下来,不知道里面的人说了什么,司机连连点头面露难色,又转过身对交警道:我们老板说不追究了,就是现在车抛锚,辛苦你赶紧联系一下让人过来。
温渝看了一眼那辆车,京AG打头。
后面的数字很是讲究,温渝以前算了解过。有一年温老爷子来京阳,就有几辆这样的车来接。像这种牌照的车,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难怪那交警这么好说话,点头哈腰。
过了会儿,交警总算想起她了。
好在她也很配合,现在人家不要赔偿倒是她占了便宜,但对方的车走不了了,她还有些愧疚,想着要不要过去道个谢,就听见那司机对后座的人道:老板,这么大雨,备用车一时过不来,都堵在三环了。
隔着那么大雨,温渝还是听清了。
车里的男人声音低沉:让调辆京安的过来。
温渝霎时一愣,口气真大,来头不小。只是那声音太过熟悉,让她不得不冒着雨,抱着怀疑的态度慢慢走了过去,走到车尾,犹豫了一下,歪头看去。
车里的人似乎也感觉到注视,微微斜眸。
温渝很是意外的喊了声:林净宁?!
这还是她第一次叫他名字。
估摸着林净宁也没有想到,会在京阳遇见她。这么大的一个城市,两个人遇见的几率实在小的可怜。或许是雨水的关系,她的眼睛比以往都明亮的多,帽衫里的那张脸格外的楚楚动人。
林净宁想起前段时间,无意间谈起与宜城大学的合作项目,江桥有意无意说了句:这马上要放暑假了,顾院长总算可以闲着了,您也能喘口气。
他当时停了半秒:什么时候?
江桥说过两天。
林净宁那阵子又忙起来,到处跑饭局做项目,没有时间联系温渝,那会儿倒是想起她温顺别扭的样子,对江桥说:她应该也放假了,你去送一趟。现在不见快小一月,倒是没什么变化。
隔着雨水和玻璃车窗,林净宁看着眼前这个充满活力的女孩子,心里某个地方像是被击中,有雨水渗进来,他眼睛微微眯起来。
温渝用手背抹了把脸,看着他:你怎么在京阳啊?她问完觉得不妥,又不知道从哪多了一丝勇气,那个,你司机说,车抛锚了,还要赶时间,你要是有急事的话,我开车,送你?
一段不长的话,停顿了很多次。
林净宁其实也没什么急事,就是想找点清净。这姑娘像是天上掉下来的,和她在一块,想不清净都不行。只是她这句开车送你,倒是喧宾夺主有些意思。
他笑着看她:行啊。
那天的温渝是有些难过的,沈老太太去世她很是感慨,再加上那天大雨,她又是一个人,总觉得要没活找活忙起来。
遇见林净宁这事儿,只能说是太巧了。
路口拐弯处的那辆大货车很快移开了一点距离,温渝开着自己的老牌吉普过来。林净宁坐上来的时候,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整个人显得严肃。
印象里这样的相遇有些狼狈。
温渝拉下自己的帽衫,见他这一身黑色西装,脸色也有些淡漠,还是问道:你要去哪儿啊?
林净宁不咸不淡的开口:你随便开。
他一时不太想回酒店了,这两天来京阳出差,刚好参加沈家的葬礼。从生意场的角度来讲,江南林家和京阳沈家关系并不密切,但这种事,总还是得过来露个脸的。
眼见窗外的雨变大了,劈里啪啦砸下来。
温渝担心看不清路,又追尾,现在车上还坐着一个人,于是将车胡乱拐了个弯,开上另一边车子比较少的路,直接上了高速。
她开的专心,路上都没什么话。
倒是林净宁先问了句:你怎么也在京阳?
温渝:回来过暑假。
家在这?
温渝点头。
半晌林净宁道:车开得不错。
温渝不好意思扯扯嘴角,很快看了他一眼,又目视前方,车子往着京郊的方向开去,两边慢慢出现着山坡和原野,在这样密闭狭小的空间里,风吹雨打都觉得平静安宁。
她大着胆子调侃:有吗?
林净宁没说话。
温渝讪讪的收回了刚才的表情和心思,却听林净宁淡淡嗯了一声,至少他见过的女人里,还算开得可以。
林净宁眼皮半抬,道:京阳不比宜城差,怎么去那么远?
温渝想了想,说:家里比较严格,可能从小在家待久了,想试试一个人出去什么样子,知道这世界怎么运转,社会怎么发展。
还挺有思想,林净宁笑了声:现在知道了吗?
温渝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小时候看到李碧琦到处跑,觉得工作很容易,后来才发现,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林净宁说:你年纪还小。
温渝:不小了。
林净宁:太着急知道,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温渝:
她侧头看着林净宁,没有注意到前面的交叉口,随便拐向右边上了坡,才对林净宁说:其实你看着也不大。
林净宁:你不是说我像38吗?
温渝窘然。
林净宁第一回 觉得逗女孩子挺好玩,看着她脸红心跳还要装作很淡定的样子,他觉得好笑:也就比你大点。
话音刚落,车子轰隆一声。
温渝吓了一跳,不知道怎么回事,林净宁最快冷静下来,指示她道:打开警示灯,慢慢靠边停。
她立刻松油门,握紧方向盘,尽量保持直行,利用发动机缓慢制动,缓慢减速,直到车子安全驶入路边的应急车道。
等车停下来,林净宁道:我下去看看。
他打开车门,一头钻进雨里。高速公路上的车不多,一边是山坡,一边的远处住着些人家,老远看去还亮着灯。温渝这是把车开到京郊外了。
林净宁来回检查了两边,是轮胎报废了,他从后备箱拿了警示牌放在150米外。温渝就这样默默的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有一种莫名的悸动。林净宁这人看着低调有城府,做起事来却也没什么架子。
温渝承认她痴迷于他的冷静和理智。
林净宁折腾了一会儿才又回到车上,低头拨了一个电话,信号源差,一直没有接通。见他一身都湿了,头发还滴着水,温渝从包里拿出纸巾,也没想那么多,直接给他擦拭。头顶忽然安静下来,她动作一停,抬眼。
林净宁无奈一笑。
那一刻温渝五味杂陈,匆忙低下头去,收拾着手里的纸巾。林净宁看着她慢下来,抬手握住她的腕子,拿过她手里的纸,说:我自己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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