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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娜塔有问题。”塔希尔现在能百分百肯定了,有人盯着,估计要不了多久雷娜塔就会露出马脚。
“现在还需要留着她,等救援伤兵这事做完了,我估计……”海东青话说到半截突然卡住了,塔希尔等了一会:“估计什麽?”
“法国人好像快要来了。”海东青没说自己为什麽会这样判断,只是加快了驾车速度。
海东青的预言没错,法国军队真的来到了马德里。
1906年8月4日。隶属贝里克公爵的一支中队抵达马德里。他们受到了马德里市民的热烈欢迎。法国军队的到来让马德里民衆的反抗意志高涨,无数人争相抢掠葡萄牙人的兵营,将奥地利将领家里和兵营里的财物和家具搜刮一空,把散布在城市各地的奥地利旗帜和卡尔三世的肖像等物堆积在宽敞的街道口和太阳门广场焚烧,为此欢呼雀跃。
同天,在萨拉戈萨滞留许久的卡尔三世终于姗姗来迟,然而已经错失了在马德里正式称帝加冕的最佳时机。马德里市民对他压根不假辞色,冷清冷漠的态度与在加泰罗尼亚热烈欢迎的对比一个天一个地。
巨大的反差让卡尔三世感到有些沮丧,但更大的危机还在后头——腓力五世聚集了足够多的兵力,準备夺回马德里。
苏檀和海东青塔希尔在此时秘密回到了原来住的地方,花了大半天时间收拾完行李东西,苏檀已经累极了,靠桌撑着头闭眼假寐,翘着腿,脚面上粘着雪里蕻,把腿当秋千,一上一下慢悠悠地摇晃。
蓦然没头没脑地说了句:“有风要来了。”
海东青瞧瞧外面,外面晴空万里,就是因为街上到处都在焚烧属奥地利的东西,雾蒙蒙的一片灰青,风不算大,苏檀这样感慨似乎单纯只是感慨而已。
不过塔希尔知道苏檀偶尔会话里有话,他猜测这是马德里有什麽大事要发生了,于是问:“会死很多人吗?”
苏檀笑了下:“不是哦,有客人要来了。”
“客人……”塔希尔看看门口,他有点怀疑。
风来了,就有客人来了?
不过苏檀这麽说了,或许是真的吧?
“塔希尔,帮我煮一壶茶吧。”
“好。”
塔希尔煮好茶,撤火等待茶水慢慢温凉。再从橱柜里找出盛放白釉茶具的木盒,只拿了两只杯子,预先泡水浅浅清洗一下,刚在桌上摆好茶具就听到有人在敲门。
咚咚很有节奏的敲门声。塔希尔惊讶地看向门口,苏檀的预言又一次精準地实现了!
敲门的人说:“抱歉,我可以进来避一下吗?外面的烟尘太呛人了,我有点受不了。”
听声音是位女性。塔希尔还没来得及走出厨房,苏檀已经起身去开门了。
他一开门,光和烟尘立刻张牙舞爪地涌了出来,头戴兜帽、捂着面纱的女士迅速侧身挤进来,充满歉意地说:“抱歉,我不太能接受烟尘。”说完咳嗽了两声,听起来有点儿假。
苏檀温和的微笑:“外面对身患疾病的人确实不友好,坐下休息一会吧,只要您没事就好。”
这口音不像西班牙人,也不像法国人……塔希尔思索着,能值得被苏檀预知即将登门做客的人,或许身份不会那麽简单?
“塔希尔,茶好了吗?”
“马上。”塔希尔将茶壶与茶杯放上盘子,端出来放在桌上,倒了七分满的两杯。
客人拉下面纱,注意力不在茶水,而是在明净温润的白瓷茶具上,夸奖:“很朴素的瓷器,这可真少见。”
“一些私藏的东西。”苏檀笑笑,“还请尝尝这茶吧。”
塔希尔好奇地观察陌生的来客。这位女士面庞英气而俊美,神态酷肖古希腊英勇无畏的斯巴达士兵雕像,大眼炯炯有神,乌黑的长发编成粗粗的麻花辫盘绕在右肩。
她气息稳定,精神强大,不像会因为烟尘呛到难受需要进屋躲避的人,不得不让人怀疑她只是找借口进门而已。
真奇怪,明明素不相识,却有种早有预料相识的感觉。
苏檀看着这位客人,总觉得他应该是在哪里见过她的,不然她为什麽会造访于此,又为什麽坦然地接受自己的招待?
陌生女士抿了口茶水,擡头注视着,剎那的对视让苏檀感觉到,心怀疑惑的不只是他自己。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苏檀回忆了好一会,确定自己记忆里没眼前这个人,微微歪头:“真的吗?很抱歉,我……我的记性不太好,很容易忘事。”
“原来如此。”女士的表情不加掩饰的遗憾,“那你还记得长安吗?”
长安。苏檀眼睛亮了,笑起来:“怎麽会不记得长安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