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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塔希尔看着母亲手腕上亮闪闪的金镯,原来黄金是这麽闪耀、这麽好看的东西……他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见到这麽漂亮的黄金首饰。不由自主就开始想,这个首饰,是不是,是不是也是卡耶塔诺老爷给他的?
虽然知道这样的猜测根本没什麽用,可是克制不住,就是要想。
就是要想。
贝西奥夫妻再三谢过苏檀,最后轮流拥抱了一下塔希尔,依依不舍地登上马车,绝尘而去。
塔希尔沖着远去的马车用力挥手,挥得肩膀都痛了,直到根本看不见,才慢慢放下手。
苏檀的手搭过来,轻轻揉动他肩膀:“回去吧。”
塔希尔低下头,一步一步磨蹭着,走得很慢。苏檀也不催他,慢悠悠地行走。
许久,塔希尔声音闷闷地问:“苏檀……老板,这次是不是又算我欠你的?”
“不算。”苏檀悠然道,“我想送就送罢了。”
好像那根本是个不值钱的玩意儿一样。
塔希尔擡起头,嗫嚅着:“可是那个东西……”那是黄金啊!几乎有食指那麽粗的绞股黄金镯啊!肯定是卡耶塔诺老爷送的礼物……
苏檀低头看着他的目光,噗嗤笑起来。他笑得那麽轻松,那麽柔软,一下洞穿了他的心思,快速地眨眼,透出轻松的活泼来:“你以为那只镯子是他送我的?”
塔希尔呆呆的,“他”……应该就是卡耶塔诺老爷,难道不是吗?
“哼!”苏檀鼻孔出气,他的笑意是轻蔑的,也没对塔希尔的疑问作进一步解答。
区区一个黄金镯子算什麽。
放在以前,比绞股镯子更华贵、更精美的珍铛珠翠,他刚入宫时不高兴,也是砸地上随便扔的。
反正黄金质软,砸一下掰扯掰扯就恢複得差不多,再不济熔了让银作局再造就是,与撕扇子相比好恢複太多。
后来他连翠钿珠钗都懒得再看,整日醉心香道,研究摆弄香灰印出各种好看的花纹,无暇管其他。
尽管早已是不可回头的从前,回忆起那些奢靡到无法无天的宫廷时光来,还是不自禁有了笑意。
这种随意挥掷的天家富贵,说出来也没人会信。
他摸摸塔希尔脑袋,轻快地说:“别这麽想,除了他主动送来的那些吃的,我还从没低身下气向他要过什麽金银珠宝。”
塔希尔依旧懵懂:“那,那是谁给您的?”话一说出口,他觉得这个问题问得不太合适,就不能是他自己挣来攒下的?不对,也不对,要是苏檀靠做衣裳就能挣到买黄金镯的钱,马德里所有裁缝都会知道苏檀的大名。
“好了,别关心这个。不管钱多钱少,要小心小偷,我要你找回的东西就是被一个小毛贼偷走的。”苏檀笑容多了无奈,用母语喃喃,“真是丢人啊。”
堂堂刺客导师,家被小毛贼偷了,醒来才发现,真是丢人。
好在现在有海东青,还有塔希尔,两个年轻孩子身体比他强太多,就算再有小偷找上门来,也不怕没有发觉了。
不过想到现在丢失流落在外的珍宝,他心里仍有些微微的不快。
序列二:青山见我应如是(二)
苏檀回到家,似乎变得更疲惫了,好像出去一趟就耗费了他不少力气,回来就安静地坐下来,雪里蕻在他脚边闻闻嗅嗅,跳上大腿,安静而乖顺地在趴伏在他膝盖上。
他闭上眼没一会,忽然说:“今天要下雨了。”
早上确实是个阴天,但看着也不像会下雨的样子。塔希尔困惑地看向海东青:“真的会下雨吗?”
海东青一脸见怪不怪:“老爹说会下肯定会下,先把窗户关上吧。”
几扇窗户全关上,屋内暗得像提前进入傍晚。海东青在堂屋里点了根蜡烛,一室昏黄摇曳的光。
海东青在书桌前坐好,开始今天该教的课程了,两人怕惊扰到苏檀休息,念的时候都是小声的。
塔希尔的接受能力还是一如既往地快,背熟练后开始写,在写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好奇心问了一句:“为什麽苏檀老板知道要今天下雨了?”
苏檀知道的实在太多了,知道他家藏的盒子在哪,知道父母会在什麽时候离开,还知道今天会下雨。太神奇了,世上还有他不知道的事吗?
“没什麽,我爹他身体有毛病,一到潮湿的下雨天他膝盖就会疼,不是什麽神奇的预知能力,好好练字吧!”海东青拍拍他肩膀,就去忙活着準备午饭了。
原来就是这样而已吗。塔希尔听着有些发愣。
他低头练字,室内除了海东青在厨房捣鼓的声音,就再没其他声音了,连雪里蕻都好像睡着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