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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点。”
洛忻听到我的回答,似乎是笑了,说:“难怪他喜欢你。”
“谁?”
我问他,他却不肯再说,只是转移着话题:“我查到沈濯渊的身份了。”
我盯着他看,他也不再卖关子,说:“他是前朝余孽。”
我沉默半晌,忽然有些茫然。
我爹我娘那麽拼命地护着他,难道就是因为他的这层身份吗。
那我要杀他,岂不是和爹娘作对?
我突然觉得疲惫异常,倒在床榻上不肯再动弹,病殃殃道:“洛忻,你把我杀了吧,我不想活了。”
他低头看着我,“前朝太子对你爹娘有救命之恩,他们报恩没错,但于你有愧,也没错。”
“沈濯雪,你受苦了。”
我无法理解,这句话为什麽会从洛忻口中说出来。
明明他是最不了解我的人。
可委屈却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洛忻似乎往窗外看了一眼,半晌后,他收回目光,叹了口气。
他似乎是离开了原地,半晌后,脚步声却又由远及近。他将我揽入怀中,轻轻拍着我的背。我有些惊愕地看了他一眼,瞧见他面色如旧,不知怎地,又莫名放下心来,在他怀中放声大哭着。
洛忻将下巴靠在我的发顶,神色隐忍又痛苦。我恍恍惚惚闻到了宋灼景身上常年带着的竹香,擡头一看,却又被那张脸打回了现实。
沉默片刻,我从他怀中退出,低声道:“谢谢。”
洛忻动作僵了僵,最后什麽也没说,便起身离开了原地。
10 我当然也想要爱
时间又过去小半月。
枝头鸟雀啁啾不止,我在窗前站了许久,才收回目光,转头看向洛忻,问他:“所以我身上的毒,本来应该下在沈濯渊身上的,对吗?”
洛忻点点头。
所以我只是个给沈濯渊挡灾的工具,而且是在我爹和我娘的默许下。
爹娘,阿柱。
我的心情异常沉闷。
沉默半晌,我又开口问他:“洛忻,你觉得我应该继续吗?”
洛忻擡眼看着我,半晌后,才淡淡道:“这应该问你自己,我没办法替你做决定。”
他说完,示意我过去。我缓缓迈开步子,走到他身前,自觉地褪下外衫,将里衣的袖子挽了起来。
他给我放了些血,观察了一小会儿,说再养一年,我的病应该就好了。我看着他满意的表情,又缓缓垂下眼去看手腕的伤口。
我好像,感知不到疼痛了。
洛忻给我包扎着伤口,我犹豫半晌,终是选择开了口:“你什麽时候能帮我杀了他?”
他动作一顿,有意无意朝着窗外瞥了一眼,道:“随时。”
窗外忽地传来树枝折断的声音,我有些迟钝地转过头去看,却只瞧见了一个仓皇离去的身影。
有些像宋灼景,我恍惚半晌,终于回过神来,低声道:“那就麻烦你,尽快动手吧。”
洛忻应了一声,收回目光,将桌上的东西都整理好后,忽地问我:“沈濯雪,你想跟着我修习医术吗?”
我眨了眨眼,擡头看他,还没反应过来,“什麽意思?”
洛忻盯着我看了半晌,弯起唇角,问我:“我的意思是,你愿意留在药谷吗?”
我怔了半晌,才低下头道:“需要什麽条件?”
经历了那麽多,我自然也清楚地明白,利益是人与人相处的基本条件。
可我好像也给不起什麽。
洛忻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半晌后,他才低声道:“暂时没想好,想好了再告诉你。”
我点点头,很真诚地同他道谢:“谢谢你愿意收留我,洛忻。”
洛忻瞥了我的眼睛一眼,将东西拿了起来,语气一如既往地平淡:“沈濯雪,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像小狗。”
我睁大眼睛看他,洛忻哼笑一声,也没再解释,背着药具离开了原地。
我想了半晌,脑袋仍是有些迷糊。喝了口水,正欲上榻休息之际,门外却忽地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我转头望去。
那人将食盒放在桌上,一言不发地将食盒中的饭菜拿了出来,摆得整整齐齐。
我走到他面前,道:“谢谢。”
他还是没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将碗筷摆在我面前,便低下头退至门外。
花瓣飘然落下,风雪的寒冽气息忽地在房中生根发芽。
我猛地擡头看向他,“宋灼景”三字险些脱口而出。直到瞧见他空空如也的肩头,才自嘲一笑,收回了目光。
真贱。
沈濯雪,你真下贱。
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一无是处的草包。
没有人应该喜欢你,没有人应该爱你。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