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们到时,远远的有白幡飘出来,冥钱被吹到天上,又落到街角,被风一卷打着旋儿四处乱窜。
黄包车在巷口拐角处停下,车子在灵路上走不吉利,阮玉和黄成相继下来。
阮玉压了压帽檐:“我自己进去就行了,你要不找个茶馆等我?”
“那怎么行,”黄成拒绝,“来都来了,去上柱香也成,走吧。”
“那……好吧。”
两人刚要走过去,猛得有只手从身后抓过来,阮玉刚探出的半个身子一下子又被拽回来。
“什么人?”黄成下意识就要拔枪。
“嘘!别出声,跟我来。”
这声音,阮玉立即回头,黑色的帽檐下抬起一张熟悉的脸,竟是洛振华。
阮玉立即按下黄成的手:“黄成,是洛行长。”
黄成见过洛振华,也认出来,朝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洛行长,您这是——”
“你们不能进去。”
“为什么?”阮玉皱着眉头,“我们只是来祭拜一下韩会长。”
洛振华朝前看了看,复又将帽檐压低:“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两跟我来。”
阮玉疑惑的看着他,却不动。
洛振华无奈,只好快速解释:“看到外面那些人没,都是敌军的特务,来抓人的,你们这样过去,肯定要出事,而且——”
他看向黄成的腰间,“你带枪,更是他们怀疑的对象,这里不宜久留,先离开这里。”
闻言,黄成也迅速朝外看了一眼,这次也觉出不对,扯了扯阮玉的袖子,低声:“确实有异常,先离开这里,再从上计议。”
“可——”阮玉声音闷的厉害。
虽然他曾经阴差阳错救过韩仁斌一回,但韩会长却在之后长达十年多的时间里,在他最难支撑的那段日子间,给予了他莫大的帮助和支持。
若是没有韩会长,他估计撑不到现在,就连当初华荣公司的转移也是韩会长提前告诉他,不然现在恐怕早没了。
韩会长活着时,他做不了什么,难道现在就连人去世,他都不能去送最后一程吗?
洛振华知道阮玉和韩会长的感情,叹口气:“现在是非常时期,若是老韩泉下有知,也不会怪你的。”
他顿了顿,低沉的声音透着哀伤,“老韩,是个英雄。”
“嘘!”黄成一直注意着外头的动静,“有人过来了,先离开这里。”
洛振华也忙拉阮玉,两人一边一只手将阮玉拉离了现场。
坐在一家不起眼的茶铺包间里,洛振华才松了一口气:“这里是我一个老友开的,可以放心说话。”
“阮玉——”洛振华看向阮玉,想说什么,看到旁边的黄成,又止住了话头。
黄成有所觉,很识趣:“我出去抽支烟。”
黄成走后,洛振华看着他的背影,定了定才问:“他……好像是许长官的人?”
“嗯。”阮玉接过话,“他是师哥的警卫员,当初——”
他垂了垂眼眸,“师哥上战场前,……派他将我送我进了租界,我们才勉强留了一命。”
“哦。”洛振华点点头,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像是释然。
空气静了静,阮玉忙问道:“对了,您说韩会长……到底是怎么回事?”
“哎——”洛振华长长叹出口气,“老韩是被逼死的啊。”
韩仁斌作为沪城的商会会长,在商界有着重要的领导地位。
敌军控制沪城政府后,第一时间便试图收买韩仁斌为他们所用,谁知韩仁斌却表现出强烈的反对意味,韩仁斌的家人也早在沪城战争打响前送出了国,敌军无人可威胁,竟然想出拿数千战俘的性命逼迫韩会长就范。
“韩会长无奈,不忍无辜的人丧命,又不愿意违背自己的本心为敌国所用,就…吞枪自杀了!”
洛振华说完一拳捶在桌子上,茶被震颤发出细微的声响。
阮玉牙关紧咬,身侧的一双手也因为用力颤抖不已。
“那今天,那些人又为何?”阮玉的眼睑渐渐变成一条血线,“难道人都死了,他们还不肯放过吗?”
洛振华无奈的摇摇头:“他们怀疑老韩背后与军队有勾结,就想趁老韩的丧宴抓一批人,若是能揪出背后的人最好,若是不能,刚好也可以震慑其余人。”
“我就是得到消息,怕有人中圈套,过去看看,谁知就看到你们。”
“那您、”阮玉一下想到什么抬起头,“韩会长都,那接下来,岂不是您也有危险?”
“害、他们早就来找过我了,”洛振华苦笑,抿一口茶,“我跟老林我们已经商量好了,我们这些老家伙在商界这么多年,自保的法子多的很,死不了,倒是你——”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