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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玉愣愣的。
剧烈起伏的胸口,咚咚直跳的心脏,在此刻清晰可闻。
半晌,他才抹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还好、只是一个梦!
忽然,他又想到了什么,心再次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
阮玉再顾不得其他,起身披了件衣服就往外走。
他们现在住的是个小院子,西北的房屋结构大多都是这样。
正北的堂屋两侧分别有两间卧房,阮玉住一间,林贺住一间。
院子的西侧还有两间并排的卧房,福管家和林贺带过来的保镖便住在那。
“林先生?林贺?”阮玉使劲拍林贺的房门。
这段时间,林贺的睡眠也不大好,阮玉拍第一下,林贺便起身打开了房门。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注意到阮玉仅穿了件里衣,忙将人让进来,又递了件棉袄过去。
“先把衣服披上,当心着凉。”
“我要回沪城。”阮玉单刀直入。
不等林贺说话,便将一份报纸展开在林贺面前,
“我怀疑…小宝出事了。”
“什么?”林贺刚坐下的屁股又立即弹起来,拿起眼前的报纸,“何以见得?”
“这里以前经常有一个没有署名的人发表文章,”阮玉给他指出来,清冷的声音还残留着丝丝颤音,“这几天、没了。”
“这也…”林贺刚想说‘这也太天方夜谭’了,忽然想到什么一下住了嘴。
斟酌了一下措辞,说道:
“你是说这个没有署名的学者可能是春生?”
“…既没有署名,你又怎么知道他就是春生?”
林贺狐疑,其实更多的是不愿意相信洛明煦会出事,
“会不会弄错了?再说就算是,也不一定不发表文章就代表出事了?”
“我说是就是!”阮玉抬起一双通红的眼眶,“我刚刚梦到他了,他满身是血,就那么直直的倒在我面前…”
那个梦太过真实,又太过骇人,阮玉的眼泪又忍不住溢出来。
这段时间,阮玉感觉一生的眼泪都快流干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爱哭。
“那只是一个梦而已,梦和现实都是反的,”林贺开口劝慰,“再说,沪城那边现在正禁严,一票难求,你就算回去找不到春生怎么办?”
“或者,他要是过来了,你们就有可能错过——”
“可我已经等不了了,”阮玉执拗起来也吓人,充血的眼眶映在一张苍白的脸上,攥紧的手指微微发颤,
“我这段时间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当初你跟我说我是累赘,我在这边,他才能安心办事,很快便会过来,我心里也一个劲的告诉自己他会来的,可现在这么久了,他还是一点音讯都没有…”
眼泪顺着苍白的脸颊留下一条浅色的印记,阮玉深吸一口气,
“天一亮我便要回去,不管怎么样,……我也不要跟他歧路他乡。”
阮玉说完便要出门,在即将迈过门槛时,林贺叫住了他,
“我跟你一起回去!”
林贺紧绷着下颌线,这句话说出来的一瞬,心里好像蓦然就轻松了许多。
再次看向阮玉时,林贺的眼神也愈发坚定,
“明天我来安排,你先回去补个觉,我们需要做些准备。”
——
阮玉等人到达沪城已是三天后。
战争的缘故,原先的路线不通,中间几经周折,水路和陆路都坐了个遍,最后才从金陵搭乘火车到达沪城。
“谢谢!”阮玉郑重道谢。
再次呼吸到沪城的空气,阮玉重重松了口气。
这一路上,若是没有林贺以及刘彪(林贺的保镖),他怕是没法活着到沪城。
说起来阮玉除了上次昏迷着被林贺带走,这还是第一次清醒着出远门,还是这么周折的路。
“害,说谢就见外了。”林贺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我跟春生是从小到大的铁哥们,说不准将来你还是我嫂子呢,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咳——”刘彪一听这话,险些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偷偷瞄了眼阮玉,见阮玉没生气,好像还挺开心的。
原本苍白的脸颊也因为这句话稍微能看见点血色。
他们家少爷真是嘴在前面飞,脑子在后面追。
“先回去再做打算,走吧!”林贺傲娇的瞅一眼刘彪,双手插进兜里,率先走出去。
阮玉和刘彪也赶忙跟上。
阮玉边走,边打量火车站。
自从沪城开战以来,火车站的人愈发多,基本上都是要离开沪城的,像他们这种返沪的,除了士兵,几乎寥寥无几。
有进站的民众经过他们时,都匆匆投来异样的目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