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婚(1 / 2)

初夏方起,昼长夜短,京中暑意尚浅,萧允弘披甲督操已过五日,今晨起便阅卷核营,直到酉时才自将高台上缓步而下。

他回房略作盥洗,换了常服,着一身玄青蟒纹窄袖,佩刀亦卸,却不减半分威势。遣来赵晟说了几句,又吩咐副将夜训切勿懈怠,方上马轻骑出了骁卫府。

暮色将沉,金霞横卷,萧允弘沿官道穿行,未久便折入巷中,马蹄踏在青石板上作响。

城西苑馆,李珏早已入座,神情懒散,玄裳素带,袖口暗绣银蟒。

“将军倒是让我好等。”听得萧允弘掀帘而入,李珏执盏轻笑。

对方并不作多余寒暄,略一颔首:“军中事务多有耽搁,殿下见谅。”

两人对坐,门窗掩得严实,隐隐可闻窗外蝉声初起。

李珏笑意稍敛,语声转沉:“白宗儒之事,陛下已定夺,流放岭南,削职剥爵,也算是杀一儆百。”

萧允弘淡淡应声,却无喜色:“他行事一贯阴狠,去得不冤。”

“先前此案中,牵扯出数笔军需银两去向不明,与白党无关,其实本源在铸币司,有人从中调换成色,按旧法应铸九分铜,实则只铸其六。”

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一物,置于案前。

“启德通宝?”李珏执钱细看,指腹触及冷硬轮廓,“启德”二字清晰端正,纹饰利落,边齿分明,纹路与朝廷钱监所铸无异。

他眸色陡沉:“此非翻砂法所铸,而出自官铸钱范。”

“每十枚重一两,分毫不差,乃掺铅重铸,偷重藏利。”萧允弘眉心紧蹙:“一炉恐能刮下叁万两油水。”

“何人所为?”

“尚未查明,仅有头绪。”

李珏闻言,将铜钱放回:“好,盯紧些。”

屋内沉静几息,风过叶响,萧允弘复又开口:“殿下,若圣上依旧不允我请战西北……”

李珏不等他说完,接话道:“不必担心。王必安大约要护送使臣出访吐蕃,尉迟靖欲自请随行,并驻嘉州看守边防。”

“届时京中可堪重用之人寥寥,你已升任左骁卫将军,父皇自然还有下文。”

“尉迟靖已应你了?”萧允弘问道。

“你放心。”李珏端起茶盏轻啜:“尉迟靖护女心切,我不过顺了他的意,也替自己解围。”

“比起我,他宁愿女儿嫁个清闲翰林。”说到这,李珏似是想到什么,唇边原本戏谑的笑意忽而隐去。

片刻后,又抬眸望向萧允弘,颇有促狭之意:“苏婉来见过我,也问起此事。眉间紧蹙得很。她言语冷淡,还道这世上男人多是薄凉。”

“……她如何说?”茶盏刚至唇边,萧允弘手腕微顿。

“她说,你们总想左右皆全,情也不肯伤,义也不愿断,终是叫女子难得心安。”

萧允弘抿唇不语,只低头啜饮,茶汤温热,入喉却似有炽焰在喉,彼时他既贪她温存,又忌她近身,那般进退维谷。

情与义之间,自己始终在拿捏与衡量,本以为凡事都能按理行事,哪知情字无尺可量。

是日,天光澄净。

千秋节寿宴设于长春殿,殿前广场铺设五彩缎毯,自丹陛阶起,直通御座之下,苍松翠柏掩映间,朱漆琉璃折射出碎金光影。

金吾执戟于阶下,内侍宫婢穿梭往来,玉盏琉壶错落其间,处处尽显盛极之象。

京中勋贵俱至,亲王皇女、朝中重臣一应俱全。正殿前铺青幕设宴,女眷则集于西廊暖阁,分列左右,依次陈坐。

苏婉今日本不愿赴宴,实不想与某人打照面。

京中闲语早已传遍她与萧允弘分居一事,两人同时现身,又将那点几近无趣的流言翻起水花,各席间低声絮语,少不了谈起自己。

可思及叶忻然一事,心中忧虑,还是来罢。

西廊暖阁,女眷衣香鬓影,皆盛服而至。大约是今次寿宴规格非同往年,不少高门贵女,许多苏婉都瞧着面生。

她今日梳乐游反绾髻,鬓边点缀一双掐丝嵌宝钿头金钗。身着青绿团花衫子,搭一腰宝花缬纹浅绛纱裙,肩披一领素纱帔子,步履轻移间,更衬出娉婷之姿。

苏婉与镇国公府女眷同坐,偶一抬眼,便见不远处的尉迟潇,一袭白花缬绿绢裙,鬓边斜插白玉蝴蝶簪,并不涂脂点粉,愈显气质沉稳。

尉迟潇察觉苏婉的目光,遥遥对望间,两人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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