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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郁声河可是他认定的生日礼物。
只是没想到,他还没有去取那个生日礼物,生日礼物就自己推开包间的门进来了。
看到郁声河进门的那一刻,许星盏是激动的,以至于立马就站了起来,准备去迎接他。
但是郁声河可不知道,他看到许星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以为是自己的出现让他厌恶了,鼻头泛酸的开始口不择言:“星星,你不要走,我...我这就出去,我只是...我只是想来给你过生日,你要是实在不想看到我,我...我以后都不出现在你面前了,我....”
许星盏本来的好心情,听到那个‘我以后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这句话,心头的火气腾的一下就上来了。
我准备跟你告白,你却想着要走!这气,是怎么也压不下去。
然后,还没等郁声河说完,许星盏就直接打断了他:“你不是一直都要我原谅你吗?去点两瓶二锅头,今晚你要是能把两瓶酒都灌了,我就考虑原谅你,先说好,只是考虑,我没有说一定会原谅你。”
虽然两瓶白酒对郁声河来说根本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但他做梦都想许星盏原谅他啊,所以郁声河非常听话的,去要了两瓶二锅头。
拿着那两瓶酒再进包间的时候,郁声河低着头,抿着唇,倔强的扭开瓶盖就要往下灌。
许星盏心头火气更胜,却立刻奔到他身边拦住了他:“你想干什么!”
郁声河:“喝酒。”
许星盏:“喝什么喝,这是白酒,二锅头,你想进医院吗。”
郁声河:“可是,你说了,如果我不喝你不会原谅我。”
许星盏:“我.....”
我是要你喝吗?我是要你抬头看我啊!你个小傻子!
他一把将两瓶酒夺下来拍在了桌上,然后厉色警告道:“你喝了我也不会原谅你,坐下,等梦梦来了再说。”
于是,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却又被这样轻描淡写的带过去了,郁声河虽然难过,但还是听话的坐下了,只是眼神一直都盯着那两瓶酒,神情向往。
两个人一个看着酒发呆,一个看着人发呆。
一直到,鹤朝梦推门进来,许星盏才找到出气口,老婆不能怼,好友还不能怼吗?
但谁知那个时期的鹤朝梦已经升级了,怼起人来许星盏也是甘拜下风,于是许星盏只能,自己跟自己生气。
好好的一个生日,老婆不看他,好友又怼他,真是好不憋屈,必须吃点辣椒好好安慰一下自己。
但谁知道那个小傻子硬是要去灌酒,许星盏是又气又心疼。
站在门外听到那些话的时候,许星盏心口疼的厉害,比那天从池归霖口中听到那些话的时候,还要疼的厉害。
疼的恍惚中,他听到自己心底无数次的质问。
他的心问他:许星盏,那是你的爱啊!你怎么舍得让他那么痛苦?你怎么舍得让他那么伤心?你是怎么舍得?你是怎么忍心?
他非常满意的又给了自己几巴掌后,推开了那扇门。
脸上火辣辣的痛意并不能熄灭胸口那些炙热的灼烧。
就如同他十九岁那一年,忍不住想要冲过去抱住郁声河时的每次,都会用尽全力将自己的脚步掰断一般,生涩的疼。
疼到最后,他开始惩罚自己。
但是他又知道。
如果他不爱惜自己,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自残的话,他的小傻子以后知道了肯定会心疼的。
所以他只能用直观且粗暴的方式,在明显的地方留下一些东西用来提醒自己。
就如同他每次吃完药以后都会发狠的直插喉咙,将所有的东西都无声的吐个干净。
那一方狭窄的浴室,是他不能退却的堡垒。
那一个人是他不能退却的决心。
他要把所有他可能会经历的不堪都埋葬在这一面围墙之后。
其实,许星盏一直都很感谢鹤朝梦,不仅是他影响着鹤朝梦,鹤朝梦也影响着他。
在每次跟父母沟通无效后,能跟鹤朝梦嘲讽的怼几句,压抑的心也能稍微缓解一点。
毕竟,他不想郁声河听到父母那些难听的话语。
况且,每次郁声河托鹤朝梦带回东西后,他又会燃起斗志,虽然还是生气郁声河不肯把自己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但,心里却甜蜜。
许星盏一直知道鹤朝梦跟郁声河偷偷联系的事情,他只是不说而已,他为什么会跟鹤朝梦说自己内心的想法,只是借着鹤朝梦间接的给郁声河传递近况而已。
郁声河因为两个人一场不算吵架的吵架,扭头就跑了,而且第二天还把他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许星盏也去过他的社团找他,也去过他的班上找他,但是每次都还没走过去,郁声河又扭头就跑了。
许星盏是真的无奈,后来就只有偷偷的去看他。
就好像此刻一样,呆呆的望着他,眼里装满了情绪。
他想到郁声河十五岁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郁声河高冷,内敛,沉默,优秀,但唯独没有了许星盏想看到的娇气。
但许星盏总是不甘心,所以一次一次的逗弄他。
知道他吃不了辣就偏要拉着他一起去吃特辣的火锅。
知道他怕冷就偏要带着他去滑雪。
知道他不会游泳就偏要带他去学。
知道他想跟自己去夏令营却偏不带他去。
可是啊,这所有的所有,最后却都在郁声河强撑的眼神中败下阵来。
火锅的辣菜还没下锅却已经去买了好几瓶牛奶递给他。
滑雪的鞋子都还没有穿上却早已将手中的热水袋塞给了他。
泳池的水还没有漫过脚尖却早已用毛巾裹住了他。
在夏令营的那半个月又疯狂的溜进梦中看望他。
所以啊,其实郁声河不管是任何样子,许星盏都爱他。
但是那时候的许星盏不懂啊。
不懂他这些行为的背后,都只是因为,自己不想看到郁声河皱眉的表情而已。
不懂他那些心口不一的惩罚,都只是因为,自己想让郁声河勇敢的扑进他的怀里而已。
一直到,十七岁那个暑假的午后。
阳光透过米色窗帘投影在郁声河沉睡的容颜上,是那么的婆娑如辰。许星盏心绪纷纷。那双淡粉色的唇比他最爱的辣椒还要可口,可口到,他倾身含住它的时候,自己是那么火热。
甚至比特辣的火锅还要让他火热。
火热到,他灌了两瓶冰水都没能压住那份怦然心情。
于是,在他回想着那个触感坠入星河时,他终于发现。
啊,许星盏,你喜欢这个人。
你,想要这个人。
喜欢可以渐渐的变成不喜欢,但想要却不能变成不想要。
那是一种占有欲,那是一种掠夺性。
他想要占有那个人的一切。
他想要掠夺那个人的一生。
所以他开始寻找想要和这个人在一起的方式。
在一起的方式很多,但父母总是最深的那一道墙。
他是独生子女家庭,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
所谓的面子重要还是我重要,在他们那里根本没有可比性。
那些高瞻远瞩的话从小听到大,许星盏已经渐渐麻木。
还记得小时候父亲经常向他说起自己名字用意。
他说:“许星盏,就是期许你如一盏冉冉升起的明星一般,璀璨夺目”
璀璨夺目的光芒万丈,接受不了深渊之下的晨曦。
就算那抹晨曦已经逐渐燎原至炎热的午时。
把人从巨兽的泥潭中脱离出来,再丢进更深的黑暗中,大概是很多父母,在听到自己儿子喜欢男人的那一刻,都会做的决定吧。
许星盏面对家人这面墙,抗拒中带着愧疚感。
抗拒是因为他不会退。
愧疚也同样是因为他不会退。
挨打挨骂时他不会退。
吃了半年的精神病药时他不会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