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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这世间没有比我更可笑的人了。
我笑出了声。
冯羽耳尖,这麽多人,还是一下就听出了我的声音。在仰望着他的人群中,他看向我,独独只看向我。
“好了,不用这麽客气的,大家都是校友,以后有机会还能再多沟通。”
他合上笔,递到那群小朋友手里,然后几步迈向我,拉住我的手腕。
“我和朋友还有事儿,那就先走了哦,下次再见!”
我被他拉得很紧,身后此起彼伏的‘学长再见’响起的时候,他微微偏过头看我,声音里嚼着笑意,“怎麽,看见我有粉丝,嫉妒了?”
不知道什麽原因,是空气太温柔,还是他的眼神太动人,他牵着我向外走的这几步,我竟然觉得像在私奔。
我迈开步子,用胸口贴着他的手臂,回了一声,“嗯。”
趁他愣住的时候,再顺势用力握住他的手。
“牵一下。”我说。
第 11 章
陈欣怡事后说我疯了,说完就赶紧逼问我有没有想和好,不等我回答又开始自言自语不许我和好,听得我耳朵都要起茧。
这就是我说陈欣怡没有艺术天赋的原因。
她的世界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合情合理,因为a所以b,得到b就能倒推a。但在我看来,大部分事情并不严丝合缝,甚至可以说是没有逻辑。
我牵了冯羽的手,只是在当时那个瞬间,那一刻,天然就该如此。我没有任何其他想法,这也不是数学题,需要结果来证明条件合乎逻辑。
人生大部分发生了的事情,都不需要结果,让该来的到来,让该发生的发生,这本身就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
冯羽的手比我大,我握住他手的时候,他似乎想要退却。可听到我的话之后,他犹豫了一下,没有挣脱。
我像七年前一样,把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靠在他身上。
刚开始,他有点别扭,好像连路都不知道要怎麽走。幸好走了没多远,就成功複健,反握住我的手,十指交叉,姿势顺畅不少。
我们这样走过大半个校园,中间他叫了两次我的名字,但都没有下文。
快到门口的时候,他停住脚步,突然说:“那天你放的歌,我好久没听了。”
虎口脱险。
“听了,总想起很多事,”他扯出一个笑,却说,“难受。”
他喜欢追求莫名的完美和坚不可摧,即使在我面前,也试图要维持这样的形象。这是罕见地,他在我面前示弱。
也许这是个好机会,我脑海里理性的部分提醒我,我应该剖析自己的痛苦,用类似的感觉和他碰撞,从而成为打开我们彼此的契机。
可我做不到,我说不出口,我不想去回忆。
我捏了捏他手心,只说:“都会过去的。”
进退总是在我们之间重複上演,上次是他先一步退开,避免触及情绪的开口,这一次,换我无法进入。
他垂下眼,落寞地勾了一下嘴角。
“对,你说的没错。”他从我手中抽出手,而后往外一指。
他说:“走吧,找家店吃饭。”
南锣鼓巷这些年拆了修修了拆,每次来都能看到不一样的店。冯羽想着在旁边胡同里找家能吃饭的酒吧,边喝边吃。但我实在是太久没来这种义乌小商品批发市场,总觉着新奇,忍不住拉他左右看看。
书签、明信片、小铃铛、小碗儿,真比我年轻那会儿漂亮不少,价钱便宜,款式还多。我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看什麽都新奇。尤其是边上还有几家‘慢寄’,一开始我还嘀咕可能是他们名字写错了,后来看这麽多年轻人出去进来,又怀疑是不是我自己不懂现在的潮流了。
最终还是没忍住心里这点好奇,拽着冯羽一起进去了。
我对他的名气没有概念,不过以戏剧学院小朋友们的反应,估计也不能算是纯新人的水平,万一再被路人认出来,着实不方便。
于是快到南锣鼓巷的时候,帽子口罩就全副武装上了。
走在胡同里不觉得,但扔南锣鼓巷这种旅游景点,怎麽看怎麽就有点像犯罪分子。果不其然,一走进店里,小妹妹就多看了我们几眼。
我此刻新鲜劲来了,只看得见墙上那几行字:
“想给一年后的你/她/他寄去一封信,一张明信片。
代写,代存,代寄。
或感谢,或表白,祝福也罢,道歉也罢。
不管如何,青春都当是美好的。”
“冯羽,”我拉他到身侧,“我觉得这个还挺符合赵军想要的那种意义,要不然……”
我有点紧张,“我们写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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