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鸟的标本
也是我委托他带过来的。
它说它认识我。南廷说。
他总算理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极乐鸟标本应当是在闻缜家里见过他一面,同时知道了他不会说话与无法分化的事。由于只短暂地看见过一眼,极乐鸟误以为他和自己一样,是被闻缜故意弄成这样的,而非和闻缜关系很好,所以才说出了先前的那些话。
可又想了想,总觉得这样的解释里有什么地方说不通。
具体是哪里出了问题,他一时半会也分辨不出来。
它见过你,当然认识你。闻缜的话也肯定了他的想法,它在外面都干什么了?
它杀了很多人。南廷说。
闻缜盯着门缝里渗出的血。
好半天,他自言自语似的说了一句它好像没把我说的话当回事。
南廷听得似懂非懂。
极乐鸟把它的报复计划告诉了自己,但闻缜似乎对此并不知情,所以他让7号买家把极乐鸟带上船来,是另有目的。
来自管控局的王旭出于一己私欲放出了极乐鸟后,极乐鸟立刻践行了自己的计划,为了报复所谓的上帝,也就是闻缜,对整艘船上的人展开了无差别屠杀。
这些人里包括来自异管会的王旭和孟南,还有根本不认识闻缜的游珠。他们根本就不是闻缜的信徒,所以极乐鸟不仅欺骗了闻缜,还出于某种未知的理由失控了。
是你!!
南廷正忙着整理事件的逻辑,坐在地上、安静了几分钟的傅诚忽然开了口。
给我打电话的那个人是你!他厉声道,是你偷走了极乐鸟标本,故意委托那个人拍卖它!然后打电话告诉我们它的线索,好把我们全都引上船来!!
闻缜把视线从南廷身上挪开,扫了傅诚一眼。
不算聪明。他有点刻薄地评价,反应太慢。
傅诚握紧了拳头,他身上的伤口还没有痊愈,这会完全站不起来,气势上弱了不少:你到底想干什么?!
闻缜卷起一截南廷的头发,用指尖绕了绕,语气随意:不干什么,觉得好玩而已。
傅诚:你
闻缜玩够了似的,终于放开南廷的头发,将手揣进口袋,抬起眼来,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了一个人身上。
这位就是X先生了,他颇为玩味地笑了一下,久仰大名。
X先生的脸和表情都藏在那张面具后,看不真切。
闻先生,过了一会,他开口道,抓走您人鱼的人是我,如果您不高兴,可以直接向我解决问题。
向?闻缜说,你这话说得像我想杀了你似的。
X先生的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闻缜整个人重心后移,靠在了水箱上:别紧张,我对你是死是活没兴趣。
我只是有点好奇。他笑了笑,学着对方用敬语说话,X先生在这片海上威名在外,我却还没见过您本尊一面,实在免不了好奇心。
您现在见到了。片刻后,X先生语调僵硬地回答。
南廷听了这话,差点以为闻缜是来炫耀实力、巩固自身地位的。
这种事闻缜十七岁的时候对异管会干过一次,后来再也没有干过。可能是觉得幼稚。
说实话,南廷自己也觉得挺幼稚的。
可接着,他听见闻缜说:那你为什么不把面具摘下来呢?
X先生的身形明显地顿住了。
为什么非要用假面和假名来生活?闻缜放松地靠在南廷身边,简直像是人生导师在演讲,谁没有一段痛苦的过往?你看我,现在不也好好地用着自己的脸和本名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胆小的人才会羞于面对往事,更何况当初那件事错又不在你。
南廷:?
这根本不是要和X先生认识认识的意思。
倒像是他本来就知道对方是谁。
你到底在卖什么破关子?最后倒是一旁的傅诚率先坐不住了,开口道,你
他的声音蓦地停住,没能再说完余下的话
X先生低着头,终于伸手摘下了那张面具。
面具下是一张漂亮而冷淡的脸,五官精致,本应温柔的眉目间却又含着冷意,叫人看上一眼就忍不住想挪开目光。
然而仔细看去,会发现这张脸上有一道X形的伤疤,狰狞地盘踞在太阳穴到右耳之间,完全破坏了整张脸的美感。
南廷睁大了眼。
不是因为那道伤疤,而是因为他认识这个人。
他尽量不要让自己表露出太多的惊讶,因为闻缜又转了回来,面朝着他,随时都能观察到他的表情。
南廷,给你介绍一下。闻缜轻松道,这位是栾檀先生。
啪嗒。
傅诚一直紧紧攥在手里的枪落在了地上。
怎么可能。他怔怔地说,你还活着
就像是蛇转头衔住了自己的尾,逻辑的最后一环终于扣上。对方始终压低的声音、莫名其妙的出手相救,还有他被一击即中的弱点一切的一切忽然间都有了解释。
X先生,又或者是栾檀,垂下狭长的眼眸看了他一眼,又飞快地移开目光。
傅诚有些茫然地攥紧了拳头,又松开。
掌心里空空如也。
你你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你怎么还活着?他一连串地发问,语无伦次,可是,不是,我亲眼看见他们都说你
栾檀依旧没有开口,反而向一旁的闻缜投去了询问的视线。
傅诚看见了他的眼神,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猛地刹住了话音。
片刻后,他忽然情绪爆发,一下提高了音量:你在干什么?你看他干什么?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你还活着!你明明还活着!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还活着!!你知道这些年、这些年我
傅诚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喊了出来:老师!
*
作者有话要说:
带恶人闻某:你们慢慢吵,我老婆头发真好玩(?)
昨天评论区已经有小可爱猜到X先生是谁啦,我自己感觉还挺明显的?
第15章 自由号11
掷地有声的两个字过后,整个大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南廷悄悄从闻缜背后探出头来,目光在大厅里所有人的身上扫了一圈,发现只有少数几个露出了惊愕的表情,其余人神情里仍然带着不解。
又过了很长时间,X先生,或者栾檀,终于开口说话了。
对,我还活着。他平静道,所以呢?
所以那些传言都是真的?他们两个的死真的和你有关?傅诚连珠炮弹似的发问,几乎是在嘶吼,你假死欺骗了异管会、欺骗了我、欺骗了所有人?!
他们的死确实是我的错。栾檀平静道。
傅诚死死地盯着他,仿佛他正在讲述什么天方夜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