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已经懈怠很多了，以前都是分秒不差的。”
“小梁，开车吧。”
车子开到了一家颇为高档的西餐厅，林毅在这里定了一间安静的包房。
程诺也没有客气，拿过菜单点了不少。
“食欲不错嘛？”林毅调侃倒。
“难得有人请客……”程诺两只胳膊叠在桌子上，眼睛在屋里四处乱看。
“找什么呢？”林毅想起第一次见程诺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在宾馆的房间里四处乱看了半天。
“针孔摄像头、窃听器、暗器、埋伏……习惯了，不过这习惯跟你确实没必要改。”
说到这个林毅想起来道，“那个……小黄蜂……”
“你给拿出去了？”
“别人倒也没什么，主要我不想你总来救我。”
程诺笑了笑，“既然你决定了，那以后万事要更加小心一点。”
“那肯定的！”
这会儿上来了一盘土豆泥，上面装点着一个基围虾，程诺把虾拿下来开始剥皮，剥完了很自然的放到了林毅的盘子里，然后自己开始吃剩下的土豆泥。
林毅心中一暖，“你知道我爱吃虾？”
“当然了，我又没失忆……”程诺嘟囔着，“这个时候你应该把你牛排里的西蓝花夹给我。”
“你怎么竟爱吃这些难吃的……”林毅皱眉道，“怪不得长那么瘦弱，你才应该多吃点r_ou_和虾才对。”
“我不算瘦弱吧，就你现在这个状态，我两招就把你撂倒了。”
“你别老想那些暴力的事儿！”林毅不满的教育道，“就好好上学、弹琴知道么？”
“知道了……”
吃了一会儿，林毅商量道，“你给我说说咱俩认识时的事情吧。”
“真的要说吗？我表达能力不是很好，不如等你自己想起来……”
“快说吧，我估计想不起来了。”
程诺把盘子里东西吃干净，开口道，“四年多以前认识的，就是我十五岁那年，我是去杀你的。”
林毅刚喝了一口咖啡惊的差点吐出来。
“看来你是真忘了……”
林毅拿纸巾擦着嘴角道，“你继续说。”
“那会我还只是一个杀手，当时黑鹰接了一个单子，对方出天价要你的性命，原本这种涉及政治利益的暗杀黑鹰是不接的，但是那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就派我去杀你，那时你在祁安，机会并不是很好找，不过终于有一天我逮到机会潜入进了你的住宅，我穿着夜行衣，右手里是消音□□，左手里是我用的最惯的匕首，而你就在一楼的客厅里，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林毅忍不住打断道，“什么叫待宰的羔羊，实力对比有那么悬殊吗？”
“因为你当时背对着我，而且没有意识到我的存在，”程诺很写实的继续描述道，“但是我却没有下手，你还记得因为什么吗？”
“不记得，你快点说。”
“当时你在弹钢琴，”程诺的表情变得很柔和，“那是一架黑色的三角钢琴，你弹的曲子是欢乐颂。我从有记忆起到十五岁之前一直在黑鹰的地下总部里训练，没日没夜没有声色和光彩的训练，我从来没听过音乐，没放松过情绪甚至没有过任何一个玩具，所以见到那么美好而奇妙的东西，我……愣住了。”
林毅有些吃惊道，“想不到我也会弹钢琴……”
“你只会那一首曲子，而且弹错了很多地方，不过当时我听着依然很美好，然后不知不觉的匕首竟然脱落掉在了地上。”
“所以我就发现你了？”
程诺点点头，“你回头看见了我，你看着我，我看着琴，半天后你竟然问我：要过来试试么？然后我放下枪，脱掉皮手套走过去坐到你的身边，激动又胆怯的伸出手指轻轻按下了一个白色的键，我至今还记得那是一个高音的do。”
“你说这是钢琴，钢琴有黑白88个键，却可以弹奏出无限种乐曲，和人生是一样的，所有生命都难过百年，奇妙的是永远不会有两个人的经历完全相同。”
林毅不由自主的接道，“因为人生每时每刻，面临选择都会做出不同的决定……”
程诺继续道，“后来你开始教我弹欢乐颂，我学的很快，你教的也很开心。然后你又开始教我认谱，虽然后来我才知道你教的很多都是错的，但简单学习后我就可以照着你的乐谱书弹其他的曲子……沉迷其中就忘了时间，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已经后半夜三点半了，再回头找你时却见你靠着沙发早睡着了，而我的匕首，我的枪还都在原地你连动都没有动……”
林毅想起了自己在宾馆初见程诺的时候，便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如果当初经历此事的是现在这个他，不知道还会不会是同样的结果，“所以你放弃了杀我。”
“很难说那天夜里，到底是钢琴给我的冲击大，还是你给我的冲击大。”
林毅笑了笑，“有那么严重？”
“我不知道你信任我的底气是哪里来的，但是我就是莫名其妙的不愿意辜负这种信任……所以我回到了黑鹰，拒绝继续履行暗杀你的任务。”
“这种拒绝在黑鹰来说几乎等于被判，是相当严重的，如果不是因为我平时表现的非常出色估计当时就会被枪决。”
林毅皱眉道，“那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我被关了起来，而且不给我水和食物，什么时候想通了才放我出去，”程诺似乎不愿回忆这段，赌气般的吃了一大口饭，“我以为自己会死在禁闭室里，但是三天后我被放了出来，有人通知我已经被黑鹰除名，要求我立即离开总部。
本来我也想不通发生了什么，但是刚刚出大门口的时候，我看见你正笑眯眯的靠在一辆黑色的商务车上，就什么都想通了。”
林毅不解道，“让一个杀手组织放弃接到手的订单应该已经很难了，而且居然还答应放了你，我是怎么做到的？”
程诺浅浅的笑了笑，“当时我也问了你同样的问题，你只说了四个字。”
“哪四个字？”
“散尽家财……”
第16章 元帅的‘私心’
晚饭两人都吃多了，出来饭店后沿着街道慢慢走着，见程诺的包总往下滑，林毅很自然的接了过来自己拎在了手里。
程诺颇为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最近交了女朋友？”
“什么？怎么这么问？”
“以前没见你这么细心过……况且一般都是帮女朋友拎包的。”
这点还真是没说错，林毅笑了笑。以前跟刘芷含在一起的时候，大包小包都是他拎，久而久之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他看向程诺，“我以后不会像以前那样……嗯……”
程诺很不给面子的笑了出来。
“我说你……笑什么？”
“没什么，”程诺收住笑容，轻声道，“只是感觉你变了，变的有点像……嗯，我想想……像个居家好男人的感觉……”
林毅皱眉道，“你觉得以前的我更好？”
程诺和他对视着，眼光像夜色一样清凉，“不，我觉得现在的你更好。”
林毅松了口气，“听唐逍说我以前花天酒地的也是为了麻痹谢元麒的眼线，不过现在好了，以后不会有人再监视我了，再说我也不认为有那个麻痹的必要，牺牲太大。”
“宏联盟是你一手创办的，任何人想解决宏联盟都会想到从你下手，如果不是一直表现的纸醉金迷让谢元麒拿不定注意，或许早就暗中对你下手了。因为他们不知道，如果你死了换成别人当统帅，会不会更励ji,ng图治搞出更多麻烦来。”
“别总说我了，也说说你吧，你的生活和学习怎么样？舍友好相处么？”
“挺不错的，相比于在黑鹰，这里的生活简直太轻松了……”
两人一路走着聊着琐碎的事情，林毅最后一直把程诺送回了学校的寝室楼下，程诺则调侃他失忆以后变得特别绅士自己都不适应了。回家的途中，林毅不禁想起和刘芷含在一起的十年，惊异于很多细节自己都还记得那么清楚，而回忆中却找不到任何一秒可以比得上与程诺对视时的那种心跳和悸动……
第二天醒来的很晚，刚洗漱完没多久，孟姨便来敲门说家里来了访客。
林毅下了一楼，听说来人是欧阳东方时，并不是很意外，叫人把他放了进来，自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
“林先生，您好。”欧阳东方依然很有礼貌，让林毅倒是颇为佩服，如果自己被人算计了一把，肯定不会对对方还是这么谦和有礼了。
“请坐吧，喝点什么？”
“不用了林先生，”欧阳东方拿出了一个档案袋递给他，“元帅让我给您送来的，您先看看吧。”
哼哼，看来谢元麒那家伙又要搞事，林毅打开档案袋，里面只有一份文件，是一个指纹校对图，只看到这个林毅便马上意识到一定是小帅那个手套被烧焦的地方，当时就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文件上是武器库密码锁边框上遗留的一个指纹，和萧小帅的右手中指指纹完全匹配的证明。
“既然你们拿到了这个，为什么不直接抓人？”
“元帅有他自己的打算，”欧阳东方道，“林先生请跟我走一趟吧，这次坐我们的车。”
“去见谢元麒？”
“是的，元帅已经在恭候您了。”
林毅猜想这个狡猾的谢元麒肯定又是想借机在搞一次什么交易，不过按他对对方脑回路的了解，自己也吃不了什么亏，“好，那你在门口等我吧，我换件衣服。”
第二次来到元帅府邸的时候，林毅跟第一次完全是不同的感受和想法，想起当时自己刚穿越过来时蒙圈的可笑状态，林毅不禁感慨没有出什么大乱子也算是种运气了。
谢元麒依然在三楼的办公室里等他，只不过这次多准备了一把椅子，见林毅挺不客气的推门而入，他笑了笑道，“坐下谈吧。”
林毅虽然有把柄在对方手上，但也知道谈判的气势是关键，他很淡定的落座，挑了挑眉道，“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但是别以为用一个萧小帅就可以威胁或者左右宏联盟的动向。”
“这么说你不在意这个萧小帅了？”元帅反问道，“我记得他可是你的结拜兄弟，凭这份证据的话，判个无期应该是妥妥的了。”
“如果不在意，我现在就不会坐在这了。不过我想提醒你，你提的要求最好不要超出我的在意。”
“这才对嘛，算起来我们交易的次数也不少了……”
林毅瞪了他一眼，“赶紧说你的条件吧。”
元帅嘴角挂着淡淡的笑，“从今往后，每周五晚上七点钟，便装，不许带人，中心公园后门见。”
“干吗？”
“只是见面。”
林毅皱眉疑虑中，揣测着谢元麒的想法，这到底是想继续走劝他和谈的路线和，还是……
元帅不耐烦道，“这个交易你没有任何损失，还得到了我们最尖端的轻型武器，而且此事我也不会继续追查。”
“可我们是敌对关系，”林毅提醒道，“每周见面这种事，合适吗？你不埋伏我，你敢相信我不埋伏你么？”
元帅用手指点了点那份指纹证明，“第一，我有这个证据可以一直拿来威胁你；第二，你必须给我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
“无论未来发生什么，只要你还活着，每周五晚上就必须毫无算计的来见我，并且保持公私分明，哪怕你在周四埋伏袭击我，周五也必须来见我。”
林毅依然不解道，“先不说这要你我彼此多大的信任，你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这个交易你已经占尽了便宜了，所以没有向我提问的资格，”元帅霸道的拒绝回答，“你可以拒绝，或者事后不履行承诺，但是我会马上下令把萧小帅逮捕，你知道现在被判无期的人会送去哪里吗？”
“哪里？”
“普亚星的监狱。”
“你们的星球应该比我们的更发达吧。”
元帅坏笑道，“或许吧，但是那里现在更像是地狱。”
林毅很讨厌这种被强迫的感觉，但是正如谢元麒所说，萧小帅他不可能不顾及，如果真的只是每周见一面，也并不算是什么损失，而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谢元麒冒的风险要比他大的多。
“那我还需要确定一下，每周见面要多久？”
“不会超过三个小时，因为，我也很忙。”
“如果我在外地呢？”
“飞回来，我刚刚说了，只要你活着就要来。”
林毅依然不死心的商量道，“那有没有个期限？”
元帅想了想，“为了让你好受点，就先定三年吧，我想这三年你应该也不会消停，总会再让我抓到些什么把柄用来延长期限的。”
“你还挺会安慰人。”
“所以，你是答应了？”
“细算下来，确实是我更划算的交易，为什么不答应？”林毅在心里算计着，这样不仅保住了萧小帅，而且等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留住那批武器，而不用担心再被人无休止的调查和追踪了，那么就可以好好琢磨一下怎么利用了……
“这个交易，我们彼此保密吧。”
“我无所谓，听你的好了。”林毅明白如果让宏联盟的人知道了这个交易，是肯定会拿来大做文章各种安排暗杀的，确实保密好一些。
“那你可以走了，”元帅站起身，“我就不送了。”
“虚情假意……”林毅嘟囔了一句，起身走出了办公室，没有留意到谢元麒嘴角的那抹掩藏不住的得意的笑。
回程的途中，林毅一直在思考谢元麒这笔交易的用意，最有可能的意图应该还是想用糖衣炮弹慢慢腐蚀自己，最后不费吹灰之力的瓦解宏联盟的势力……最不可能的意图就是刚刚一闪而过的那家伙对自己有意思，但是林毅从心里难以接受这样的假设，再怎么看都不像，于是还是决定不继续自恋了。
不过谢元麒这个人城府极深，虽然总做一些亏本的交易，林毅还是不相信真正动摇到他利益的事情，他会轻易做出让步，那么为什么那批武器能这么轻易的放弃呢……
到家以后林毅把唐逍叫了上来。
“毅哥，听说刚刚那个元帅把你叫走了？没事吧？”唐逍屁股还没沾到沙发就急问道。
“没事，他总不死心，想劝我们和谈。”林毅并不想说出真相，这样传出去不仅会给萧小帅造成心理压力，而且就不得不提他与谢元麒的交易。
“哦，没有为难你就好。”
“对了，”林毅转回正题道，“我叫你上来，是想问问你，新型武器这方面的科研除了我们本身的技术组，应该还有更高端更专业的人员或者组织在研究吧？”
唐逍点点头道，“这个当然，政府有个秘密机构叫crc，就是专门搞这个研究的，里面分了很多部门，有研究激光的，研究黑洞的，研究反物质的……”
“政府？”林毅惊异道，“哪里的政府？”
唐逍眨了眨眼，“当然是中国政府啊。”
“现在地球不是在普亚星人政权的统治之下么？”
“各个国家的政府都还在呢，只不过和谈后慢慢过度到一种类似于地方服务机构的角色，军队也裁了绝大部分，但是几乎每国的政府都在暗中搞一些小动作，主要的就是军事科技研究这方面。”
“普亚星人不知道？”
“嗯，这些都是非常秘密的进行的，毕竟政府比较敏感，不像我们什么都不用顾及。”
林毅挑起嘴角道，“这倒是非常不错，能不能联系上crc的负责人？”
“不敢百分之百确定，我先尽量试一试吧！”
“对了，既然是秘密机构，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毅哥还记得李董么？就是李天一。”
林毅点点头，“银轮娱乐的董事长？我从他那里挖来的你嘛。”
唐逍笑道，“对对，李董除了资助我们宏联盟，也在暗中多次资助过crc，而且还帮我们做过中间人，买过crc的一批武器。”
“这个李天一的业务还真是广，”林毅好奇道。
“李董是绝对的爱国人士，所以我想他应该会帮忙安排您和crc负责人见面的。”
“那尽快办吧，这么好的机会不能白白浪费了。”
孟姨从厨房探出头来，“小唐来了啊，留下吃午饭吧！”
“不吃了孟姨，”唐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我中午约了古凌一起……”
“哎呦小唐终于行动了啊？”
“还不算，就是单纯的吃个饭……”
孟姨走了过来，对着眯眼笑的林毅教育道，“你看看人家小唐，好歹也算是个好的开始吧，你到底什么时候给我带回家来一个？”
林必胜也蹲在孟姨旁边，朝着林毅汪汪汪。
“孟姨……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
“可不是么，你现在一不风花雪月了，我怎么反而更担心了……”
“饭好了没有啊，我饿半天了。”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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