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背律法也是有诀窍的,周青林翻开律法书,仔细看了一遍,就发现有好多违反律令之后的处罚都是一样的。
比如:子贫不能养赡父母,因致父母自缢死者,杖一百,流三千里。还有:凡无故于街市镇店,驰骤车马,因而伤人至死者,杖一百,流三千里。
都是相同的流放三千里杖一百。
周青林心想,如果把这些处罚相同的律条都归类到一起,那么自己背记起来就会容易许多。
他准备今晚回家后就仔细把里面的条文给它拆分成两部分,区分出因和果,也就是拆分成构成条件和法律效果两部分,这样自己直接记住怎么犯怎么判就行了,其他的无关紧要的部分就可以不用去管它了。
下午第二节 是诗赋课,还是由崔讲学给他们上课,周青林来书院就是为了提高自己写诗赋的能力而来的,所以他听得特别认真,还特地拿出纸笔做起了课堂笔记。
他把崔讲学说的每一句话都用笔墨一一记录了下来,准备留着慢慢消化。
一节课上下来,周青林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原来写诗作赋并没有自己想得这么可怕,自己之所以没有头绪,那是因为没掌握技巧与方法。
比如崔讲学说到作诗时字句、对仗等各方面的规定,自己压根就不知道,写诗时他的脑袋瓜子都注意在平仄上了。
还有崔讲学说的押韵方法,以及注重诗词上下句中对子的使用,这些也都是自己完全不明白的。
如今这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可真好啊!
周青林有些激动,看来到见知书院念书的决定实在是太正确了,自己这次可真是获益良多啊。
诗赋课结束后,崔讲学并没有离开,而是朝最后排的周青林走了过去。
自己讲课时,其他的学子都坐得笔直认真听着,唯有这人的心思没用在听课上。
崔讲学心中有些不悦,自己本来就对山长想用优等生来激励普通生上进的做法不认同,他觉得读书还是得靠自己,身边同窗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
是以,当崔讲学看到周青林在课堂上拿着笔我行我素写着字,对他的讲席置若罔闻时,更是觉得自己的反对是正确的。
这案首怕是自认为成绩优异就不用好好学了吧。
崔讲学心想,有这样的学生在课堂上,别说激励不了普通生,其他人不被他带坏自己就该万分庆幸了。
崔讲学一把拿过周青林桌上的册子,他准备拿去给山长看看,好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可等他翻开册子看时,就被上面挤得密密麻麻的字给惊到了,虽然有些潦草,但崔讲学也认出来,本子上写着的不正是刚刚自己在课堂上说过的内容吗。
崔讲学再往后翻了几页,没想到这人居然把他说的话都给记下来了,特别是讲赋诗的方法的这段,简直是一字不漏。
想到刚刚自己还觉得对方懒散自负来着,崔讲学千年不变的冷脸开始有些发烫,慢慢地双耳也跟着红了起来。
他有些不好意思,看来是自己太武断误会人家了,看着册子上龙飞凤舞的字时,崔讲学露出难得的笑脸,对周青林说笑道:如日后有不解的地方可随时过来教学斋找我。
周青林正在发懵刚刚夫子耷拉着脸收缴他册子的事呢,话说他一个前世的学霸,这么被老师甩脸子的事还从没发生过呢,他刚想问问原因呢,哪知崔夫子又突然转怒为笑了,且还让他有问题尽管去找他。
周青林心下大喜,也不去纠结刚刚夫子发什么抽了。只知道崔讲学这是要给他开小灶了。
这可是举人文凭啊,哈哈哈!来对了来对了,看来自己来这里念书实在是太明智了。
多谢夫子。周青林感激地道谢。
下学后,周青林没有急着回家,拿了韩斋长给的房间钥匙,准备和吕、应两人先去看看宿室去。
书院的第三进就是学子们住宿的地方,上舍班里的学子都是从外县过来的,所以一般吃住都在书院里。
院内设了专门烧水的小伙房,周青林看到有学子拿着水壶去打水,再过去便是饭堂了。
院子里栽了好多石榴树,五月正是石榴开花的季节,星星点点的橘红色缀满了整片树林,让人心旷神怡,神清气爽。
和前世一排排的宿舍不同,这边的学子都住在一个个院落里,有单独的院门,独立的洗浴间,每个院子还都配有小凉亭一间。
周青林进去转了转,发现在亭子里面看书喝茶聊天都挺适合的。
他们三人都在同一个小院里,院子里共有五个房间。
吕志义和应进庆两人同在一间宿室,周青林看了看钥匙上的木牌,自己的房间正好在他俩的边上。
他打开门走了进去,发现这屋子还是做了隔断的,中间用木板隔成了内外两间。
外面一间要稍许大些,摆放了两张小书桌,靠中间隔墙的位置还做了一个大木柜,应该是用来存放衣裳被褥等私人物品的,里面那间则简单的铺了两张床。
周青林正想着明天要不要从家里带了枕头与薄被过来,这样中午的时候自己就可以在这里稍作休息了。
结果就见吕、应二人敲门进来了。
看到面前两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周青林出声问道:你俩咋啦?
周兄你刚刚是不是也注意到咱们四周的院子都很冷清了?吕志义难得一本正经地说道。
是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周青林说道,刚刚他还纳闷呢,他发现只有附近的两个院落才住着人,其他的院落好像都是空的。
而且两个院子里住着的还都是他们上舍班的学子,他有些不解,按理说偌大一个书院不应该只有这么几个住宿生才对啊。
周青林心想,难道别人也和自己一样在外租了房,所以都不住在这里。
这就是我想和你说的事。吕志义叹气道。
这口气听得周青林有些发毛,难道这些屋子里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我也是昨天向班里的同窗打听过后才得知的,原来开年之后咱们书院就有一大半学子没继续过来念书了,如今除了四个小舍班和一个中舍班,剩下的就只有咱们这个上舍班了。
这是为什么啊?周青林吃惊,按吕志义说的,那么整个书院岂不是只有一百二十来个学生了,他可是听那沈掌柜说风棠书院有八百多名学子呢,照这么说来,这边的人数只是隔壁的零头了。
年初也不知是谁传出来的,说咱们见知书院的风水没有隔壁书院的旺,这不都连着三年没人考中府试了,院试就更不用说了,书院已经五年没有士子考中秀才了,这话传开后,今年就有好多学子转到别的书院念书去了,听说大部分人去得都是风棠书院,都说那里风水好呢。应进庆也把自己打听来的消息说给了周青林听。
隔壁书院不是很难进吗?怎么这会儿全都收了?
不知道,吕志义摇头:听说风棠书院为此还特地新开了四个上舍班,专门招收咱们这边过去的学子呢,他们的学子还说要立志拿下今年院试所有的榜单呢。
周青林想起早上在书院门口看到的一幕,看来古代书院之间的竞争也挺激烈的啊。
应进庆接着说道:咱们上舍班的十九名学子全都是新招来的外县学生,怕人家不来,书院里也都给他们免了束脩和食宿,还有,班里除了咱们三个是今年府试新出的童生,其他十几人都是往届院试不中的童生,有几个更是已经考了十来回了。
应进庆心道,那天他和吕兄看到班舍里还有两个头发花白的老同窗时,心里还有些稀奇,见知书院怎么还会有年龄这么大的学子啊。
等同窗把事情和他说了之后,应进庆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原来是今年书院生源难招,本地的学子都不愿到见知书院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