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联络商队等事宜也都是这老大爷联络,他们也省了不少事,只管跟在后面就行。
做屠夫的,自然要当场宰杀羊肉,他们又是以大爷子侄的身份过来的。人不敢安排差遣陈锦墨与宋宜之,便将矛头指向了宋子晋、曹温茂。
大早上就拉他们出去出早摊装样子, 还别说出来这一趟,两兄弟又额外学了门手艺。
要到午时,左右帐篷里的妇人们陆续开始烧饭, 陈锦墨亦跟在后面择菜,打算趁机打听些事。只是她还没开口问呢,已经被妇人们八卦了遍。全是问她是哪里人,和那三个男子都是什么关系。
这些都是早就编好了的, 照常说出来就行。众人也不疑她, 更是拉她一起聊天干活。
一些简单的菜陈锦墨还是会的, 野外生火如今也是不在话下, 更不会四肢不勤五谷不分惹人怀疑。做戏做全套,打算待会儿炒好菜就给他们送饭。
只是才刚择好,宋宜之却回来了。
你不是帮他们算账的吗?
未待他回答,见人过来先将陈锦墨手里的东西接走,几位妇人不由八卦了起来。
这位小兄弟是
我相公。陈锦墨说着挽过他的胳膊,笑的甜蜜。
被她们连连夸了几句登对后,几户围着火堆开始烧饭,陈锦墨刚想动手,铲子就被宋宜之接过。
我来。
以为他是怕自己不会烧饭,陈锦墨小声辩驳:我会的。
会烫。宋宜之亦小声道,我在,便不用公主做这些。而且,娘子做的饭菜,我只想自己吃。
这一句陈锦墨嘴角的笑便抑制不住,不顾那许多眼睛盯着,垫脚亲在他脸侧。
那我给你打下手。
陈锦墨出来借调料的功夫,已经被妇人们拉住好一通调侃。
你这相公从哪找的,都不让你下厨房。
被这么夸,本该含蓄一把,可陈锦墨从来不是低调人,直接说:他呀,是天上掉下来的。
妇人们觑了她一眼,都乐呵起来。
不过确实,你两都像是天上掉下来的。我们行商这么多年,除了那些跳舞的胡姬,甚少在商队里见到像你们夫妻两这么标致的人。
陈锦墨心思一转,谦虚道:哪里,之前我还听闻商队里有个姑娘,长得跟天仙似的。
有她开头,妇人们都想了起来。
对对,是有个姑娘,也是个标致人。一个姑娘家家的跟着主家出来,怪不容易的,这次怎么也没见着?
你说曹姑娘吧,好像听说是去了内城,算算日子也该回来了。
果然,这就打听到了。
之前她就想着,陈锦玄没了太子身份也要生活,总得做些生意,后来又在他屋子里见了账本。这才来了屏兰,在这商户聚集处,总能找到他们的踪迹。
回了帐中,将打听到的告诉了宋宜之,两人便决定在此处等曹温雨回来。如今看来,她肯定是与太子在一起的,找到她就能找到太子。
要是找到了你表妹,她却不愿回去,那该如何?
虽不知太子为何不回京,如今闹到这般田地,怕是捆也捆不回去的。如果曹温雨真是为了他追过来,估摸着也不会愿意回去。
宋宜之也不怎么在意:让姑姑知道她平安便好,去留随她。
两人先在帐中用了饭,而后也还有良心,打算多少给两个弟弟带些。顺道去逛逛胡国的市集,看看能不能遇上太子。
肆无忌惮地牵着手走在街上,陈锦墨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这么些年过去了,若是你表妹如今已经嫁给了我大哥,那谁该管谁叫嫂子?这没来由的问题也就冒了个头,陈锦墨自己就打消了,这里人还叫她姑娘,应该也没成亲。不过大哥那性子,未必是良配。
太子太直,在他心里情爱前面能排许多事。而且多年对他的了解,他就是那种让女子一腔柔情付之东流的性子。等他开窍,太阳也就从西边出来了。
说逛倒是真逛,陈锦墨忍不住好奇地四处瞧瞧。
宜之,这有卖陶响球的,带回去给林儿玩如何?
无奈将人拉回来,宋宜之轻声道:四公主如今及笄,没几个月就要出嫁了,应是玩不了的。
陈锦林及笄是她忘了,可要出嫁还是头一次听说。
怎么这么快,我就记着离京时她才到我这。
陈锦墨说着比了比自己的胸腹位置,才想起来古人似乎成亲都很早,不是陈泰一开始的权衡利弊,她刚穿过来那会儿也已经嫁人了。还是忍不住有些唏嘘。
我是回不去陪她了。她嫁的人,人品家世如何?待她好不好?
被她问了许多,宋宜之只是浅笑宽慰:新科状元郎,家学渊博是四公主喜欢的。
陈锦墨这才放了心:是她喜欢的就好。
不知还要过几年才能回京会一会这妹夫,只希望他是个和宋宜之一般好的人物,再不济也得是余新知那样的。其实这些倒无所谓,不是政治联姻的工具,她喜欢又真心待她敬她便足够了。
两人将饭送到,那边已经饿得饥肠辘辘了。宋曹两兄弟就要扑过来抢吃的,被徐大爷抬眼一瞧,这才忍着不服道:您先吃。
做戏做全套,很无奈,他们四人现在的身份就是如此。两兄弟是大爷的儿子,而陈锦墨与宋宜之好一些,只是侄儿与侄儿媳妇的身份。
白捡了两儿子,毕竟都是行伍的,老大爷倒也不敢多过分。只为做戏,自己吃了第一口,就让两人一起动筷。
由他们围坐着吃饭的功夫,陈锦墨继续撑着下巴四处观察,依旧是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暗暗记下士兵巡防的地点与次数,还有各个点的防卫。
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到一个地方先把周围观察清楚。而作为亲兵下属,见她如此便觉得接下来要准备出战,亦是他们的惯性思维。
宋子晋有些不放心,靠近她低声问:大嫂,我们不是来找人的吗?
陈锦墨收回目光,理所当然道:是啊,好好吃饭,食不言。
这边刚安了一个人的心,曹温茂又闹腾起来,拿着钱箱炫耀:大嫂快看,这是一大早上赚的,还换了好些东西。我从没半天赚这么多
他一副自己就是个经商奇才的样子,直到对上陈锦墨的目光,才尴尬地止了笑容:我爱国家,我奉献我骄傲。
想来是真的太委屈他们了,陈锦墨表示理解:无妨,你要乐意,回头就放你出来做生意。
这哪里能行,曹温茂赶紧摇头,如今的军功,宋家冤屈洗清的一日,他肯定能得爵位。就是没那一天,跟在陈锦墨后面混,也比这愁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好。
生意不错,晚些收摊。赚的钱自然都是归老大爷的,宋曹两兄弟倒也得了些辛苦费算是工资。晚间大爷开心的很,便将珍藏的美酒拿出来给他们加餐。
几人围在篝火边上,周围亦有其他的商户,都是劳作了一天这会儿歇息。有热情的亦会互换菜肴美酒。
手上拿着大爷自酿的乳酒,尝不出什么酒味,陈锦墨也渴便多饮了些。靠在宋宜之身上,看着这群人围着篝火载歌载舞。
见她有些醉意,宋宜之便将她手上的酒拿走:别喝了。
陈锦墨倒也老实,不让她喝她便不喝,转身窝进他怀里取暖。跟只打盹的小猫一样,呼吸绵长,双眼也失了焦距。
瞧她这幅样子,宋宜之知道,十有八九是真醉了,于是轻声问:先扶你回去睡?
轻轻摇头,陈锦墨抬眼看他,目之所及就是他的喉结,也露出的一侧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