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听完韩福的汇报,陈泰脸色也越发阴郁,看着已在盛怒中。
这么说,他还是不肯换?
韩福垂首认错,只道是他们办事不力,而后又道:十二卫已将贺思韵抓获,陛下是否亲自审问?
最终贺家还是将女儿交了出来,只是这位首辅千金并不用像贺思昂一般被关进诏狱,而是请进了宫里。
不得不说,贺思韵还是长得很不错的,单论模样亦是京中能排上名的佳人。如今受了一夜惊吓,更是有种弱柳扶风我见犹怜之态,刚进殿陈泰就看直了眼。
你就是贺均之女?比小时候漂亮了许多,确是倾城之姿。
出乎意料地陈泰第一句开口尽不是责问,反倒是夸她貌美。没意识到这句的危险,贺思韵惊讶过后便也没那么害怕了。款款移步而来,落落大方地行礼道谢后,也夸了一句陛下英明神武。
陈泰这样的男人,是最喜欢被美女夸的。这一句亦是说到了他心坎上,他很受用,原先打算审问完就将人打发去诏狱的想法也不复在。
你说如意楼是你贺家名下,可是真?
他这一问让贺思韵咬舌的心都有了,也是贺均回来将她骂了一顿她才知晓,原来如意楼明面上是在首富韶家名下。无人知道这幕后老板其实是贺均,她随口将他爹卖了,而三年前迷晕公主一案贺家更是脱不了干系了。
奴家常年不问家中事,竟将父亲名下产业都记错,请陛下恕罪。
按道理,这话是圆不过来的,陈泰却好似真信了,也没再多问,而是来了兴致与她闲聊起来。至黄昏时才放人离开,并让孙全福送上一个锦盒作为礼物,锦盒里是交颈鸳鸯佩。
贺思韵并不知其中深意,没敢打开便谢恩收下。韩福却知道,里面玉佩的意思就是她被皇帝看上了,给她提个醒准备入宫侍君。
之所以没下明旨将人封为妃嫔,就是在逼贺均交东西。不交陈泰也不亏,充盈了后宫,有些事也能从贺思韵身上下手。
他们这个皇帝啊,真是越来越喜欢年轻的了。
等贺思韵回了府,一场小型的暴风雨才刚刚开始。陈泰的年纪比贺均还大,让她一个芳龄女子入宫她自然不愿。哪怕她终究得不到宋宜之,也不想进宫陪一个大自己那么多的糟老头子。
爹爹,女儿不想进宫,不想和姑姑共侍一夫。
自从回来知道了这玉佩的意思,贺思韵已经缠了贺均一个时辰,目的很简单明了,她就是不想把一辈子搭进宫里。
贺季氏在一旁听着,不由道:这可是天大的福分,如今妹妹在宫中失宠,若是再有一人进宫俘获皇帝,那
听了这句贺思韵很是不服,顶撞道:这福分给你你要吗?
贺季氏一懵,羞涩回答:我就是要的,那陛下也看不上。
不想听他们吵,贺均进了书房。刚从诏狱出来,贺均心情本就不好,没想到一回来女儿又给他添了一乱,如今他只想自己一个人静静。偏偏贺思韵没有眼力见,非要缠在他后面。
于是,一句气话说出口:这本就是你惹的祸,如今正好,进了宫换你哥哥出来。
这是气话,也不是。若不是贺思韵挑唆起哄,也不会到今日局面。议和书他是不会交出去了,这女儿若是进宫,或许真能换儿子出来。毕竟诏狱不宜养伤,贺思昂再呆在里面,性命都难保。
这也是她自己惹得,早前给她安排的亲事,她哪怕同意了一桩,也不用进宫。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她已经被陈泰看上,进宫不过是早晚的事。
贺思韵不信,怒道:我可是你的女儿,皇帝向您要什么,您给了便是。难道那东西比我和哥哥还重要吗?难道爹爹要看着女儿死吗?
受不了这寻死腻活的做派,贺均真怀疑这几年把这双儿女宠的没了脑子。
死就死远点。我再生一个,不会比你们兄妹差。
正找利器抵脖子上准备吓一吓他的贺思韵,闻言后,瞬间悲上心头,生无可恋般扬长而去。
回屋后,骂退了左右,又兀自哭了一会儿。可她从来都是有仇必报的性子,委屈过后便暗暗发誓,若贺均真敢把她送进宫里。有朝一日她若成了皇后,现在的这些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她的志向很远大,贺均到最后也如了她的愿,不管儿女如何,就是抱着大不了再生的想法,死活不将议和书交出来。
于是,一旨册封诏书发出去,贺思韵成了丽嫔。陈锦墨莫名其妙地发现,这昔日情敌变成了自己的小妈。
这要搁现代,宋宜之怕是也得跟她唤贺思韵一声妈。想到这有可能是宋宜之做的手脚,她也越来越迷了。
本以为他的意思是除了贺思韵,没想到却成了助她走上人生巅峰。
一个嫔位的册封礼派头堪比妃子,就连住处都是之前贺贵妃的豪华寝殿。连人进宫时,怕她走路累着,陈泰都特地派轿撵去接。
伤好后有幸观礼的陈锦墨,第一次见识了什么叫盛宠。从那日如意楼出来到如今册封礼,也就一个多月,陈锦墨表示拼死拼活的她很不服。
只是,因女儿将去和亲终是被放出来的宁嫔似乎更不服。望着昔日住所被侄女占去,闭门独居三年的宁嫔早没了当年盛宠一时所有的娇惯。
自从得了自由,为了不让女儿远嫁,她暗中联络了兄长贺均多次。可所有的消息都石沉大海,再到今日的册封礼,她才明白自己不过是贺家的废子,三年前贺均就放弃她了。
可笑的是,她自认贺家辉煌时所有的一切,哪一样没有她的功劳。如今一朝失势,倒是人去楼空了。
越来越没劲,宁妃还是退了出去。望着这人孤寂的背影,陈锦墨若有所思。
时至深夜,潜入宋宜之房中,打算问一问他的感想。不过或许是今夜太忙,等了许久都不见人。她都快躺床上睡着了,才听见外面渐近的脚步声。
本想就这么躺着等人进来给他个惊喜,却察觉他身后还跟了好些人。听他们走的方向,似乎还是要和宋宜之一起进屋。
现在翻窗出去是来不及了,陈锦墨环顾左右陷入沉思,衣柜和床下哪个地方会安全一些?
第73章 请战
进来的几个内监最先翻找的就是衣柜, 而后床底被铺都没有放过。见都无人,宋宜之这才放心,不知为何, 他总觉得陈锦墨来过。
宋内监,你这床铺怎是温的?
一个内监突然问起, 宋宜之倒也不慌, 从被子里拿出个汤婆子来:下午回来灌的,还热着。
入冬的天气, 弄个汤婆子没什么好奇怪的。内监也只是例行搜查,惯例的缉事司都是先从司礼监内部查起。并不想找麻烦,见这无异样, 便歪腰赔礼道:
宫里出了这事我们也是公事公办,您别怪罪,我们还要搜查别处,就不打扰了。
说罢,又是客气了一番,众人方才离去。这还不算完, 就这一处院子都被搜查了遍,连掌印屋子都没放过。
待人走后,宋宜之也不急着休息。床上确实有人坐过, 陈锦墨应该还在,而方才四周都被人找过,要说能藏人的地方怕也只剩头顶房梁了。向上望去,陈锦墨正从上面往下爬。
亲眼目睹了这公主跟猴子一样灵活的单手攀着房梁, 晃悠着找到落地支点完美跳到他面前, 宋宜之深深觉得, 这日子有些太委屈她了。
房梁上脏, 拉她到水盆边洗干净手,宋宜之才问:公主今日怎么过来了。
想你不行吗?外头发生什么了,连掌印的屋子都要搜查?
宋宜之简短回答:丽嫔一刻前殁了。
丽嫔殁了?贺思韵?有些不敢置信,陈锦墨怕自己听错,又问了一遍。见宋宜之点头才相信了这个事实。
这人今日才入的宫,她过来还是想问问宋宜之怎么想的呢,这么快人就领盒饭了。这消息着实来的太突然,谁也吃不消。
她还以为被陈泰看中的人,多少还要再蹦跶几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