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第一箭投进再弹出回到手上,又投进弹出回到手上
这一幕,也就玩的人全神贯注,观看的旁人多少会觉得一来一回间有些催眠效果。
趁陈锦墨全身心投入投壶之中,红玉掩嘴还是把那个哈欠打出。
说不出木矢来回了几趟,红玉就觉得陈锦墨能自个儿这样玩一天。
有点无聊,又不能走,怎么办?
似乎陈锦墨也觉得无聊了,主动停下后,一脸兴奋地看向红玉。
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此刻陈锦墨的表情,和田里地头邀功的大黄狗有些像。红玉不忍扫兴扯出了一个假笑,激动地股掌。
公主真厉害!
她的表情动作都很假,陈锦墨觉得多日的努力有被冒犯到。
瞬间没了兴致,陈锦墨拍拍手起身:今日练得差不多了,去跑跑步。
跑步比看投壶有意思,红玉瞬间来了兴致。
之前宋宜之说的话,陈锦墨不觉有假,但宫里也再没人对她动手。大约是千秋宴在即,不敢再冒险。
因此,往殿外走了几次,试探试探,陈锦墨得出暂时安全的结论。才敢只和红玉去跑步,主仆刚出殿门跑出没几步。
远处一众人围在树底下向上观望着什么,被围在中间急得跳脚的,正是陈锦墨那只有八岁的四妹妹陈锦林。
小丫头长得很可爱,两边脸颊白嫩嫩的带点婴儿肥,两个眼睛也是水汪汪的,纤长的睫毛。看着就像个洋娃娃。
清明那日,远远瞧见这丫头,陈锦墨就很喜欢。
上前,蹲下来与小丫头平视,笑嘻嘻地问:小丫头,什么事这么着急啊?
陈锦林看到她,忙行礼,扑闪着大眼睛指着树上道:二姐姐,我的风筝勾上去了。
好萌啊,怎么办?
陈锦墨随着女娃娃的手往上看去,确实有一个蝴蝶风筝缠在树枝上。
这树有些年头了,长得很高,开了满树白色的花,跟雪一样。
你们找把梯子来呀,都愣着干嘛?
这么萌的小丫头,别说风筝了,要月亮都得给她想办法弄下来。陈锦墨是属实不能理解这么一大帮人呆站着干嘛。
陈锦林身边的宫女很委屈,她们宫室别的缺点没有,个顶个的怕高,一爬高就腿软。更何况梯子找来了,太短。偏偏这四公主就是不肯回去,也不愿要新的。
内廷能用的梯子都找了不够高,陛下千秋宴,高一些的梯子都被搬到外廷了。他们不肯为了一个风筝送过来。
没有什么比皇帝的寿辰更重要了,陈锦墨安静了。看着面前小丫头委屈的脸,再看看一旁害怕不敢上去的內侍宫女。
一咬牙,心一狠:姐姐给你拿。
红玉蒙了,看着陈锦墨二话不说顺着树干往上爬,这才回神:公主,你认真的?
人都爬一半了,能不认真吗?
幸好这树有些年头,纹路长势并不难爬,很快就到了上面。这树的花瓣细细的,闻着很香,也总有些眼熟。陈锦墨就是记不起来,不过下意识地小心翼翼对待。
轻轻地扯过风筝线,让它随风飘到地上。
那么问题来了,风筝下去容易,她人怎么办?
陈锦墨也是爬上来才深知,这树有多高。一瞬间趴在树枝上,退也不敢退。
红玉察觉到她的不对,忙抬着头提高音调道:公主危险,你快些下来!
太高了,我不敢动!
一句话,树下众人心都蹦到了嗓子眼。这二公主爬的倒是轻松,怎么现在都不敢下了。
风筝是风筝,公主是公主。这要是出了什么事,他们一个都吃不了兜着走。
多少知道陈锦墨的性子,红玉比其他人淡定,伸出手站在她的下方,朗声道:公主不敢动就跳下来,我能接住您。
不,你不能。陈锦墨觉得红玉在开玩笑,这么高的地方,她也不轻,怎么可能接得住。
更何况,她都不敢退了,再要她跳,属实高估了她的勇气。
活了二十多年,陈锦墨终于相信自己多少也有些恐高。
反正陈锦墨现在唯一敢的也就是待着不动了,底下人一合计,拨了一批人去找结实的布,在底下兜着防止人掉下来,另一批去外廷借梯子,公主总比风筝重要些,总不怕那些势利眼不借。
而红玉她说回去找宋宜之。
什么时候宋宜之成万能的了?这种情况把他叫过来干嘛,观赏她树袋熊般的姿态吗?她也是要面子的好不好。
奈何,陈锦墨没能叫住红玉,人已经跑远了。
不一会儿,找到布的先回来了,几个人举着布围成一圈,站在陈锦墨下方。两方就这么遥遥对望着。小小的陈锦林担心帮自己拿风筝的姐姐,也跑到布的旁边,学着旁人的姿势,举着布。
外廷离这有些距离,一来一回也要很长时间。等梯子来的过程中,陈锦墨闲的和他们聊天。
这树上的花还挺好看,什么树啊?
一个宫女回答道:流苏树。
我去。国家二级保护植物,怪不得眼熟,惹不起惹不起。
这树身家不小,怕压断树枝,陈锦墨下意识松了抱着树枝的手,往旁边一撤。
身体凌空时,陈锦墨觉得,这破游戏系统是不是带有降智功能。否则她最近怎么净干些蠢事。
梯子没来,人就掉了下来。伴随着一声尖叫。宫女内侍都将手抬高,将布举过肩膀,不停变幻着方位,争取接到陈锦墨。
奈何眼神不好,眼看就要与下落的陈锦墨失之交臂。
事实证明,宋宜之某种程度上来说,真的是万能的。刚来就明白了情况,冲过来拽住布的一角猛拉过来接住了她。
可惜,不知是陈锦墨重,还是布太脆弱。几乎是接住她的一瞬间,布裂开了。
一旁围着的人经宋宜之一扯,身形歪了,又被陈锦墨的重量所累。接住人的一瞬间,便都向前扑去。
陈锦墨下落的冲击力是缓了不少,但还是没有改变着地的趋势。
随着撕拉一声,纷纷扬扬的流苏花雨中,人仰马翻。不过倒地的人里,没有陈锦墨,她就势滚到了宋宜之怀里,被他抱着没有落地。
这姿势抬头,正好能自下而上,近距离的欣赏一番对方的样貌。陈锦墨是个实在人,说不出什么文绉绉的赞美之词。只能感叹一句,这人生的也太好看了。
她这花痴的时间有点长,也不主动提要下来,依旧背光看着他。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此刻的宋宜之也有些发愣。
一旁的陈锦林早被红玉拉的老远,不近不远的看着这一幕。脑海里宫女偷偷和她讲的话本便有了画面。
小小年纪,第一次萌生了磕些什么的想法。
放下陈锦墨,宋宜之恭敬地退到一边:情急之举,冒犯公主了。
陈锦墨想说一点也不冒犯,但不能再犯蠢了。及时转口,换了句多谢。
两厢静默,一边的内侍宫女都爬了起来,陈锦墨这才转移了注意。先是看了看他们,确定都没受伤。又瞧了瞧树,并没有被她压坏树枝,这才放心。
红玉忍不住嘟囔:奴说了,能接住,公主就是不信。
对这想法,陈锦墨表达了理智的拒绝:空手接人,你是嫌骨头安安生生长着不痛快?
不知道这丫头是什么想法。
一旁送梯子来的人,又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
从此,宫中便传起了,两位公主两借梯子的传闻,第一次拿风筝,第二次救爬树上不敢下来的二公主。及笄之后,还爬树爬到宫里皆知的,也就陈锦墨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