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秋黎将尾巴垂放在他手中,林藏抓到了自己想要的,忽而便开心了起来,蹭了蹭他尾巴的毛发,嘿嘿笑了一声,心满意足的继续酣睡了。
长秋黎眼眸的红色渐渐淡去,尾巴尖不由自主的,轻轻晃动。
它耳朵轻甩,随后趴在了林藏旁边,静静的陪了他一会儿。
但不久后,他却轻手轻脚的收回尾巴,从床上跳了下去。
他的体形舒展,已经变成了大半个成人高的大小,端坐在窗口,片刻后,在他的脚下忽而出现了极其复杂的阵法。
倘若林藏识字,那他必然会认得,阵法中的文字与化形术遥遥呼应,正是化形之阵。
寝宫的光芒大盛,长秋黎的身影在光芒中拉长,逐渐变化
最后变成了人类的模样。
待光芒消散,墨发披散,一身白衣,在逆光处容貌模糊不清,却清晰的可以看到在他额间有一枚殷红的印记。
那印记打破了眉眼的清疏,添了几分分明违和、却又本该如此的邪性。
长秋黎慢慢睁开眼睛,有些怔愣,在阳光之下看自己的手。
它
他?
长秋黎在记忆中从未有身为人类的任何讯息,但在这一刻,却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好像他本该如此。
成功了。
长秋黎沐在晨间的日光下,渐渐熟悉躯体,抬脚一步步向床边走去。
林藏毫无知觉。
长秋黎垂眸,靠近。
却忽然,他身体一颤。
在光影中,长秋黎的身体微晃,极不稳定虚影闪烁,最后成了约莫三四岁大小的模样,发出一声稚嫩的闷哼。
第15章
林藏这一觉睡得很沉,最初开始他梦到长秋黎不让他抱,气到胸闷,但下一秒,长秋黎却自己跑到了怀里,那一瞬间所有不开心的便都消失了。
他就抱着长秋黎一直睡啊睡。
睡着睡着他感觉有些喘不过气。
林藏挣扎地睁开眼睛,入目的阳光刺眼,怀中温暖。他好半会儿才适应了,轻轻眯着完全睁开,一看怀中,却愣了。
长秋黎挨着他,脑袋枕在他胸口睡觉。
怪不得他感觉喘不过气,林藏忽然笑了,顺着长秋黎的毛发撸了两把,而后才感觉有些不对劲。
他怎么长大了这么多!?!
他面上满是惊愕。
在这时,长秋黎也醒了。
他直坐起,顿时遮蔽了背后窗子的阳光,琥珀色的眼眸淡淡看着他,尾巴轻甩。
林藏眼睛眨巴两下,看着这和大狼狗差不多大小的幼犬,半晌才憋出一句话:你突破了?
长秋黎好像能听懂他的话,人性化的微微颔首。
林藏:
这太刺激了。
他伸手过去,摸了摸长秋黎的毛发。
没有幼年期的毛发那么软,但胜在厚实和顺滑,因此手感还是很棒。林藏摸了摸,然后又试着抱了一下。
呜,抱着好爽啊!
他忽然就开心了,肆无忌惮地抱着长秋黎揩油,亲了亲他的脸颊,宝贝真棒!
长秋黎一顿。
他耳朵甩了甩,别开目光。
林藏发现了他这一举动,顿时乐了,笑眯眯道:你还害羞呀?
你看我,转过来。乖乖,你不听话?
你不理我了,不喜欢我了,恩?
长秋黎无奈,只能转过脸来看他。
林藏更高兴了,乘机灌输思想,除了我你可不能喜欢其他人,谁都不值得,明白吗?
长秋黎:呜。
那你呢?
林藏:听懂我的意思了?真乖真乖。
长秋黎:
门外,林阿云和倪星华依稀听到林藏自言自语,不知道为什么都有些发麻。
主子对小白,真的就如对喜欢之物那般百依百顺,还有各种小脾气。
这是当成孩子养了?还是
不不不,往非礼处想,简直有些惊世骇俗。
不过主子的年岁都已上千年,不像外表是个孩童,他活久了,感觉孤独想养个依托,即便是个魔兽,但那又有什么关系?
如此想,他们两人便心安了。
林藏在里面,自然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东西,逗了一会儿长秋黎这才慢悠悠出门,懒洋洋的宣布:出发,去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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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去人间的路中间隔着汹涌的河流,河中又有数年无人投喂的食人兽,因此很是凶险,凡人根本无法通过,即便是有法术护身的修士想要渡过此处,也要掂量几分,否则不慎,就会丢了性命。
一条吃人河隔绝了人间和魔界,让魔界的人不敢轻易外出作乱,也让人间的凡人和修士不会轻易过来打扰。
以往的吃人河,附近寸草不深,秃鹫聚集,四处都是不知何年丧生在这里的骷髅残肢,一道夜晚,更是凄惨可怖,人一脚踏进便好像进了阴间死地,不寒而栗。
窦老儿无依无靠,胆大孤僻,因为儿女皆亡,长得丑陋受人排斥,无处可去,因此便把家安在这处。
他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无事便盯着这长长的、汹涌的吃人河,若是发现有魔人从中出现,便迈着两条腿去镇里,把消息告诉众人,换取微薄的钱财换些口粮。
时间长了,便成了个守河人。
这日窦老儿像往常一样躺在树上,身型完全被掩树荫后,揉捏树上的青虫,一双干枯的眼睛盯着河面。
他脸上泛着油光,嘴巴旁疑似泛着油光,旁边丢着一堆烧鸡的骨架。
前几人有大量的魔人渡过这吃人河跑来人间,他发觉那几个体型巨大,像是传说在魔界黎族人,就告诉了镇里,却有几个不要命的死小子不要命到处去找那些人,果不其然被虐杀死了几个。
全镇惊然,闭门不出,直到那几个魔人从这附近离开不知去向,最近才又活络起来。
那几个死小子死得不冤,证明了他所说的对,对镇里来说可有大功,因而窦老儿最近在镇里受欢迎得很,人也滋润了。
老魔头,出来几个便不敢动了,像个龟孙儿藏着面窦不敢露,还不是打不过仙人家家,缩头乌龟!窦老儿冷哼一声,随后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刚吃完没过多久,他便又馋那镇里的肉了。
窦老儿心里浮想联翩,一会儿惦记着李家的肘子、一会儿又惦念谁家新腌了腊肉,正要想着要去镇里讨要一番时,却忽而听见了一些动静。
秃鹫发出尖锐的叫声忽然齐飞,河面汹涌,转瞬间明堂的天空乌云密布,阴测测的风从四面八方涌来,窦老儿浑身齐了鸡皮疙瘩,顿时动都不敢动了。
他屏着呼吸看向河面。
黑暗中,隐隐露出幽然的光点。
一股异香散漫在空气中,树木颤抖,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东西接近,周遭的风声、草木晃动声、秃鹫尖叫声混杂,几道依稀的笑声忽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