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媛看钟临东一直埋头吃饭,对她的解释没有任何反馈愈发心虚:我觉得他们也不是坏人,而且你应该比我看得更清楚,等昏迷的那个人醒了,马上就送他们走,绝对不留。
钟临东不高兴地轻哼一声:但愿你下次再捡什么回来的时候确定对方是一个人。他特意给人这个字加了重音。
铃媛一听便知道钟临东不生气了,高兴道:我就知道东东最好啦,中午给你做糯米鸡和猪脚汤。
没大没小。
论年龄你可比我小多了,就别学家里那些老古董一样古板,铃媛笑嘻嘻道,在外人面前我也还是会老老实实叫你先生的,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不碍事啦。
钟临东不置可否,天生超群的能力外加辈分分别,他自小就没怎么像普通孩子一样生活过,记忆里的所有事都与鬼怪精魅、问卜算卦有关,连自己的父母都要对自己恭恭敬敬,不得如寻常人家那样亲昵相待,这世上大概再找不出比这更让人无奈的事。
我来超度怨魂,你去把他们送走,钟临东吃掉最后一口粥,心情已然转好,这次可别又闹什么乱子。
知道啦,钟先生
钟临东无言以对,总感觉三十多岁的那个是自己才对。
塞纳努力撑起眼皮打量周围,床顶上雕刻着独特的花纹,周围还有床幔垂落,不管怎么看完全都不像是一个正常旅店的样子。
是有人救了我们,她说你中了怨气,所以带你来这里疗伤。
怨气
重感冒附赠记忆清洗,塞纳半天才在脑海中拼凑出自己昏厥前的遭遇,印象中似乎有某个曼妙的影子一闪而过。
现在感觉怎么样?
轻松一些了,但身上还是很难受。塞纳的声音闷闷的,嗓子有撕裂的痛感,不说话时则痒得要命。
他想不通怎么会撞上怨魂,他记得自己当时在旅店的床上,感受到的明明是邦妮的生魂,他甚至能听见她的呼喊。
眼前又开始模糊,塞纳摇摇头,眩晕感却更重,这可不是适合思考的状态。
那救我们的人呢?道过谢我们就离开吧。
她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了,以诺不准备说出另一个人,你先躺着。
塞纳却摇摇头:我还想找那个怨魂,她出现的时机很奇怪,我有些事要通过她才能确定。
那我一会儿问问铃媛小姐,她大概能告诉我们关于怨魂的事。
铃?很特别的姓。
以诺努力发出那两个字的音:铃媛小姐是外国人。
塞纳没有表现出意外:那个怨魂的样子也完全不像是这里的人。
当时塞纳说看起来不像本地人时以诺还以为他在说什么蹩脚的玩笑,现在看来塞纳那时就已经发现了什么。
门被轻轻敲了敲,铃媛轻声:能麻烦帮忙开开门吗?
以诺安抚性地拍拍塞纳,起身开门。
铃媛端了一个不小的托盘,上面放着热气腾腾的饭,以诺忙搭手端到桌上。
还真有点沉,铃媛甩甩手侧头看床边,你醒了,太好了,正好趁热吃饭,这样你很快就能好了。
铃媛走到塞纳身旁:要是还难受我给你架个小桌子在床上也行。
不麻烦了,塞纳受宠若惊,谢谢你。
都是小事。
塞纳走到桌边,饭菜的香味很特别,有点类似他以前吃过的中餐厅,不过那些和眼前的饭菜比起来可差了不止一点。
虽然西式餐点我也会做一点,不过不是太好就是了,这个算是中西融合吧,要是不好吃就多担待啦。
铃媛给塞纳他们准备的是麦片粥,备了一盅汤,热乎乎一口下去冰冷的身体立刻就暖和了,塞纳眼神一亮:超级好吃。
尽管是非常简单的粥品,但因为煮得很软糯,配上麦片的香味简直不能再好。
以诺吃过的美食远不及塞纳多,这已经是他至今为止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明显吃得比平时多。
铃媛心里有些小得意,脸上很平淡:你们喜欢就好。
一顿饭吃完塞纳甚至觉得自己的病都好了许多:真的非常感谢你的帮助,抱歉给你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麻烦不至于,我本身就是干这个的嘛,以后小心点别去招惹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就是了。
铃媛这么一说提醒了塞纳,后者忙道:请问你知道那个怨魂后来去那里了吗?
去哪里?铃媛微疑,还能去哪里,当然是被我收服了,现在先生正超度她呢,不用担心,不会再缠上你们了。
超度
塞纳心里咯噔一下:虽然这么说可能有些奇怪,但拜托你带我们去找那个怨魂,我们有非常重要的事去找她。
找她做什么?铃媛警惕起来。
注意到铃媛表情变化,塞纳赶紧解释:不是做什么坏事,不瞒你说,我们也是通灵者,正在找寻一个非常重要的灵魂。
塞纳因为着急呛了一下,咳得满脸通红,他不确定用通灵者这三个字来解释自己的身份是否妥当,担心对方更加起疑。
铃媛没有回答,皱起眉很是纠结。
以诺给塞纳顺气,看向铃媛:就像我的同伴所说,我们正在找一个生魂,不知道你是否能明白,那个孩子还活着,但她灵魂脱离不知所踪,如果不能及时找到她恐怕就再也醒不来了。
你说铃媛的脸色凝重起来,生魂?
钟临东撑起铃媛的伞,伴随着梅树上落下几片花瓣,一个身影自伞下浮现。
这是一个清丽的少女,她仍穿着白衣,腰部截断,神情茫然地看向钟临东。
我这是怎么了?女孩看看自己透明的手,为什么,为什么
女孩这么低声说着时身上又冒出黑气,眼睛逐渐变红,颤栗不止。
钟临东伸手轻轻放在女孩肩头,那些怨气被奇迹地消除:一切都结束了,回家吧。
回家吧。
女孩再次颤抖起来,这次则是因为悲痛,她无数次在心里对自己说过这句话,但直到身销魂陨,她连家乡所在的方向未曾张望过。
她的家在大洋的彼岸,而她永远地死在了异乡。
你是来带我回家的吗?
钟临东点点头:你的苦痛已经结束了,去你该去的地方吧。
一句话便足以給迷途的灵魂指明方向。
谢谢,女孩满脸是欲哭之色,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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