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铭哪里不知王探长是不想得罪姚夫人,别看姚夫人是个女流,却也是不能随意招惹的主。要不是被拉来,根本不想趟这浑水。
齐铭轻轻扫了他一眼,转身正准备下楼,就被白向墨给叫住了。
等等。
齐铭顿住,疑惑的望向他。
姚先生对自己的仪容是什么样态度的人?平时需要人伺候更衣吗?
王探长对此很有话说:姚先生是大上海最有魅力的男士,他对自己的仪容非常的在意,每次出门那皮鞋都是蹭亮的,头发也梳得丝丝分明。
他西装喜欢穿套装,还是喜欢自己搭配?
姚鸿飞:我父亲无法忍受不成套,觉得那样就像街边的乞丐,有什么套什么。
在家里也是吗?
管家对此很有发言权:先生就算是在家,哪怕穿着睡衣,都是非常讲究的。衣服必须要熨得很平整,不能有一丝褶皱。先生非常在意自己的仪容外表,容不得一点瑕疵。
齐铭挑眉:你发现了什么?
白向墨指着床上被脱下来的衣服:姚先生身上的西装并不是一套的,虽然颜色很相近,但是面料并不同,姚先生应该不会犯这样的错吧?
姚鸿飞和管家连忙上前去查看,发现果然如此。
之前因为太过悲伤或是愤怒,才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先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管家肯定道。
姚鸿飞越看越发现更多问题:
这一身糟糕透了,我父亲绝对不会这么搭配的。而且还没有佩戴袖扣,胸口没有戴方巾,怀表也没有!我父亲只要穿西装,都会穿上一整套,这不符合他的习惯!他就算要去死,也会把自己收拾得非常体面。
白向墨非常确定地说:姚先生死后被人换过衣服。
第22章 (二更)上海滩最不缺就是野心家
这有什么奇怪的, 入殓的时候不都得给死人换一身新衣服当寿衣吗。
冯大头嘀咕着,觉得白向墨小题大做。
姚鸿飞并不同意这个观点:那个女人是个极为要脸面的人,她就算再恨父亲, 也不会让我父亲穿着不合适的旧衣服下葬。
冯大头不解:那为什么要换衣服?难道上面沾了凶手的血迹?
齐铭:管家, 你知道姚先生有多少件衣服吗?
管家点点头:先生的衣服都是我熨的,他有什么衣服我都知道, 我现在就去看看少了哪一件衣服。
齐铭走到白向墨面前, 这里交给我, 我下去会会姚夫人和两位姨太太。
冯大头,你留在这里协助白先生。
王探长心里极为不乐意, 却也得跟着齐铭一起下楼对姚家人进行审问。
姚鸿飞也有事需暂时离开现场, 屋子一下少几个人, 顿时感到空旷和安静了不少, 可也显得更加阴森。
冯大头咽了咽口水, 紧紧跟在白向墨身后。
你贴着我干嘛?白向墨正准备转身将梯子搬过来,就跟冯大头撞在一起了。
冯大头讪笑:白先生, 你要做什么?我帮你!
有劳动力自己凑上,没有不用的道理。
你帮我把梯子放到那盏灯下面, 我要爬上去看看。
冯大头连忙去帮忙, 白先生,这个地方怎么样?
再过来一点点对,就是这里, 谢谢你。
白向墨将相机挂在脖子上, 爬上了木梯。
白先生,你在上面看到什么了吗?冯大头仰着头问。
白向墨戴上白色手套, 在有可能挂绳的地方摸了一把, 白色手套立马沾上了灰尘。
大概时不时有人擦的关系, 倒也不是特别脏。
不过依然能看出,这里并没有绳索的痕迹,那位姚夫人从头到尾都在撒谎。
白向墨将上面的情形拍了下来,正准备下楼梯,就被眼角的床柱吸引了目光。
冯大头也察觉到了,笑说: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床柱,不愧是姚家,真是太时髦了。
大床床四角有四根木质床柱,比一般的床柱都要高大粗壮,上面挂着一些纱幔,稍稍掩盖了那种不协调感,可白向墨还是觉得太过夸张和突兀。
刚才他专注于死者,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白向墨从梯子上下来,让冯大头将梯子搬过去,他一根根的检查那四根床柱。
突然,白向墨眼眸一亮:冯警官,麻烦你把我的法医勘察箱里的放大镜拿给我。
冯大头连忙打开白向墨说的那个勘察箱,整个人愣了愣。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啊!
又是锯子又是榔头的,跟个木匠似的。
放大镜。
哦哦,给你。
白向墨接过放大镜,在床头左边的床柱上仔细勘查。
这里有明显的磨损痕迹。管家,这个柱子上以前挂过什么重物吗?
管家想了想,摇摇头:没有。
冯大头:谁会挂种东西在这上面啊姚先生不会是在这里被吊死的吧?!那干嘛说是吊灯啊?
楼下,齐铭坐在雍容华贵的姚夫人面前。
姚夫人,您是一位令人敬佩的女士,在您面前我不敢耍我平时惯用的伎俩,我们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如何?
姚夫人捧着茶杯坐在沙发上,身上穿着合体的旗袍,肩上披着貂皮小披肩,精致的妆容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纪小很多。
丈夫的去世她依然很从容,虽然有些憔悴,脸上却没有一点悲伤。
听到这话,姚夫人慢慢抬眼,嘴角微微勾起笑意。
世道终究是变了。
短短一句话,透着无奈和不甘。
姚夫人现在虽然身份尊贵,可比起以前皇族身份,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夫人,这件事是没办法什么都不做就过去的,姚先生在上海滩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姚鸿飞已经将这件事闹开,事关姚家未来继承,以及股东们的信心,不再是简单的家里的事。
我没什么可说的,姚其正并不是被人害死的,你们只需要知道这些就够了。
齐铭笑了笑:夫人,您很清楚光靠您这一句话是不够的。
你这是决心要跟我作对了?姚夫人的脸冷了下来,眼神透着寒意。
夫人,我是在帮你。如果由我调查,我的作风你应该很清楚,可如果换了别人,那就不好说会发生什么。
呵,谁这么不要命!
齐铭嘴角依然勾着笑容,手指轻轻推了推眼镜。
自从姚先生去世之后,姚家产业受到很大的冲击吧?
姚夫人握着茶杯的手顿住。
上海滩最不缺就是野心家,可肉就那么多,很多时候只能靠抢。夫人,这一次您确实没有那么谨慎。
这也是齐铭无法理解的一点,姚夫人这一次的行为很不符合她平时谨慎、周全的作风,错漏百出。
虽然可以理解为因为拥有权势的无所顾忌,可在上海滩,只要有家业谁没有竞争者。
而对姚家虎视眈眈的还不止是外部,看这大厅里的姚氏族人,也同样蠢蠢欲动。
姚夫人的行为无疑是给那些人提供把柄,在这种时候,法律在上海滩又是管用的。
姚夫人面无表情,猛的将茶杯放到茶几上。
有本事你们自己查出来,没有证据谁也别想向我泼脏水!
姚夫人站起身来,目光冷冷的扫过在场的姚氏族人。
姚氏族人明显气弱,却并未因此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