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闻旭见一个带伤的陌生少年出现,猜测他就是那位受害者虞枭,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和自家凶狠的表哥站得那么近,还敢扶着那凶残表哥。
闻旭满目不敢置信,他直接一鞠躬,道:同学对不起,我是来给你送药的,希望你能消些气,我回去会劝那位同学亲自来给你道歉的。
虞枭居高临下睥睨他,语气不辨喜怒地重复:道歉?
闻旭愕然,却见对方隐在黑暗中的半边身体,竟跟地狱修罗似的,后脊不由爬上一层鸡皮疙瘩。
突然感受到身旁谢常殊转过来的视线,以及下方谢父谢母抬头的动作,虞枭冰冷的表情一滞,瞬息间变得柔和起来,他摇摇头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没事的,我都习惯了,这药你拿回去给你同学吧,你只要跟他说,以后,不要再找那么多人围就好了。
每个字都像圈在脆弱的泡沫里,大度得让人心疼。
闻旭见虞枭一幅可怜脆弱的模样,坚信刚才是自己看走了眼,急忙摆手:别别
谢常殊大起大落后,表情麻木,大半身重量都交给了虞枭。
一看闻旭这书呆子还要喋喋不休,虞枭没了耐心,只见他捂着脸,似乎不想再说这件事:请你别说了。
谢父谢母便劝:好了旭儿,你别担心,这件事是你同学的错,不该由你来道歉。药放这儿吧,毕竟是你的一番心意。
一番纠缠后,闻旭留下了药,却怎么也不愿留下来过夜。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楼上两位看他的眼神都不太欢喜,他逃也似的离开了。
等一切归于平静,半夜,谢父谢母都收拾好要上床了,谢常殊拖着块搓衣板放到自家亲爹面前,一屁股坐到床边,待会要是他爹要他跪,他就暂时舍弃黄金,说:
爸,你不是已经给我联系好国外的学校了吗?你送我走吧。
谢父莫名其妙,鞋底板蠢蠢欲动,你这首府大学考来玩的?你之前成绩狗屎不如,国外那是留来保底的。
谢常殊悲痛道:爸,再不保我马上就露底了。
谢父额头青筋崩出:理由。
谢常殊:我要出国深造。
谢父怒:满嘴瞎扯,大学才开学,你往哪造?
谢常殊:爸,你不能不相信你自己的儿子。
谢父一脸扭曲:我信你才有鬼!
谢母这次也站在谢父那边:殊殊别任性,背井离乡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出去了我们就是真的一年到头都见不到面了。
谢父眼睛一眯:我看你忍了两个月,终于原形毕露了,你是巴不得没人管你吧。
谢常殊:
要触雷了,只能拿出底牌!
他一脸沉重地托起搓衣板,眼看就要奉献膝下的黄金,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唤:哥?
谢常殊眼看弯了一半膝盖突然直了回来,脚一踢搓衣板就翘起来,被他滑板似的抱在手臂,一屁股坐床上,笑眯眯问:
你这么晚还不睡觉?
谢父眉心抽抽:这儿子到底是什么做的?
谢母抿着慈爱的笑,说的话却很强硬:殊殊,带枭儿回去睡觉吧,这事儿不可能的。
谢常殊: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来。
虞枭神思不属,谢常殊还沉浸在自己思维里,也没发现。
虞枭突然开口:如果有一天常殊哥要离开,会带上我吗?
谢常殊只觉得这是小孩的依赖心作祟,等他过两年就不会有这些心思了,轻轻推着他脑袋往卧室走,说:不能扔,上哪都揣着。
谢常殊本是开玩笑,虞枭却转身一把把谢常殊紧紧搂住,珍重道:我也永远不会离开哥的。
谢常殊身形微微顿了顿,虽然小孩一时兴起的话百分之九十九不能信。
但不妨碍谢常殊心里高兴,连被「我竟然和主角受是亲戚」劈出来的伤口都愈合了些。
如果是一般的亲戚,说远就远了。
可他妈和闻旭妈是亲姐妹!
不愧是狗血世界,稍微正常点都生不出这么狗血的关系来。
谢母被窝里还念叨:你说以前旭儿和我们殊殊关系多好,姐每次过来,他俩就挤一个被窝睡觉,才几年就变得这么生疏了。要是我姐没走哎。
谢父:照你这么说,殊以前也没那么混账。
谢母微笑:他现在不是改了吗?你今晚还睡不睡?
谢父缄默:谁挑起话题的?
他火速拉灯盖被子。
谢常殊本来还准备带虞枭去自己租的小房子住,但自从妈在医院升职后,空闲时间多了,也顾家了许多。再则之前原主太中二以至于父子双方关系不睦,现在谢常殊变听话了,双方破冰,谢母更是想弥补孩子一些,说什么也不让他们搬出去。
谢常殊都大学了,实在受不了父母眼皮子底下的「关照」,但看见虞枭在母亲精心的料理下日渐红润的脸色,他便暂且受下了。
虽然表面上虞枭和自家爹妈的关系处得比自己这个亲儿子还好,但虞枭从爸妈那里一离开就会跑到自己门口,小狗子似的守着,好几次谢常殊一开门就看到虞枭在门边发呆,或坐或站,几次下来,他干脆给门留了条缝,方便虞枭随时进来。
反正原主那些稍微有些见不得人的东西他都已经收拾了,自己也没有锁门的习惯。
在虞枭的去处这一点上,家里人都没反对他收留虞枭的做法。
怕虞枭在家里不自在,前几天谢常殊每天都跟着虞枭起早床,跟着司机一起把他送到学校。
这天把虞枭送入校门,他在早餐店买个手抓饼的功夫,身边突然窜过来一个人。
高中早自习开得早,此时周围全都是早起的高中生,早餐店前聚着一堆堆的学生。
那人撑着胸口呼呼喘气,谢常殊扫了码,给他让位,等老板飞快做好了饼,那人气儿也喘匀了。
谢常殊叼着手抓饼往车那边走去。
后面突然响起一道呼声:表哥,等等。
谢常殊:卧槽!!
他转头,果不其然看见一个带着眼镜的斯文男生,正期期艾艾地看着自己,举着手机说:表哥,能加个好友吗?
谢常殊顿觉手抓饼失去了灵魂,重新装袋,顿了许久才开口:认真的?
听自家妈这两天给他洗脑,原身和这位男主之一小时候的关系貌似很不错,结果连微信都没有。
闻旭显得非常紧张:你把我拉黑了。
谢常殊眉头抽了抽,原主干得好。
都拉黑了还加回来做什么?我还有事。
闻旭有些失落地放下手机,却也没有强求。他跟了几步,问:表哥,虞同学的身体好些了吗?
谢常殊加快脚步,囫囵回道:唔,你同学的锅你不用扛着,咱没关系了。
闻旭一口一个表哥,锲而不舍地叨叨:表哥,我回去后才听说他们连你也欺负了,你的伤好了吗?
谢常殊脚步一顿,你到底想干什么?
闻旭低头讷讷道:我想问问你们的伤好些没有,希望你不要生气,不要去找我同学的麻烦。
原来是给同学求情来的,曾经的原主比自己疯太多,自己打架还讲点道理,可惹了原主的,总之逃不过一顿报复。
谢常殊挥手:只要你们不找我麻烦,我肯定不找你同学麻烦。咱俩要是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就更完美了。
闻旭有些失落地点头:好,谢谢表哥。
谢常殊听到表哥这个称呼就头皮发麻,见打发了闻旭,火速钻到车里,催:德叔,咱赶紧走。
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