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陈国公恨恨道,西秦丞相和北燕智者都不是什么好鸟!
陛下万不可答应,两国忌惮火器才不敢放肆。怀安侯皱眉道。
叶敛毫不客气道,放心朕没这么蠢。
两国打的什么主意叶敛再清楚不过,他可不是先帝。
火器要是交出去,大周才真是大祸临头。
叶敛再次有了迁都的念头。
事实上,在幽州收复后,叶敛就有这个念头。
汴梁的位置于军事而言,是不及格的,幽州以南,一片坦途,没有丝毫阻碍。
边关一旦战败,戎狄骑兵转瞬便威胁汴梁。
这也是先帝为何要迁都临安。
临安偏居南方,是更烂的选择。
叶敛选择的地方是幽州泾城。
北地戎狄虎视眈眈,边境要少不了驻守的军队。
偏偏先祖建朝时,吸取前朝地方藩镇割据的教训,不敢让地方的军队数量超过中央,甚至每年固定从厢军中抽调精锐补充禁军,为的就是削弱地方军权,中央集权。
边关需要将士抵御戎狄,禁军要守卫汴梁皇城,后者在大周前几代皇帝看来显然比前者重要。
造成的恶果就是大周建朝百余年的屈辱求和,以及严重的冗兵问题。
边关军队不强,只能采用守内虚外的政策,对戎狄采取保守的守势。
又为了能维持住中央的优势,频繁征兵。
叶敛改革军队提高战斗力是一方面,但改变守内虚外的思想也很重要。
中央集权很重要,但要和先帝一样窝囊,叶敛做不到。
迁都北上,就成了两全其美之策。
天子守边疆,不用害怕边关的军权膨胀,冗兵和战局也能扭转。
到那个时候,叶敛揉揉手指,戎狄给他等着。
叶敛心中的主意转了几转,终是没有说出口。
如此多事之秋,迁都一事不宜操之过急。
起码等洪水平息,试行的海运成功,不然北上的漕运费用又要增加。
不过泾城可以开始筹划建设了,他已经等不及要伸展拳脚了。
陈国公和韦瑞都不知道圣上已经想到了迁都狠狠揍人的事,面色严峻地商讨着北地的局势。
三人的看法一致,大周绝不能表现出丝毫畏惧。
越心虚,戎狄越猖狂。
次日清晨,萧钰被使馆的吵闹声惊醒。
你们中原人凭什么不让我们出去!
圣上有旨,命我等严守使馆,禁止一人进出,违者斩杀不论!
戎人嚣张已久,谅大周不敢在此关头得罪北燕,不听劝阻就向外走。
神机营的士兵见势,齐刷刷地拔剑。
饶是阴雨不见阳光,刀剑明晃晃的寒光依旧瘆人得很。
大周欺人太甚!
戎人叫嚣着,却终不敢向外闯。
神机营士兵充耳不闻,只要不向外闯,他们才不管戎人如何辱骂。
刀剑未入鞘,戎人敢闯,他们也不会让他们踏出去。
萧钰眼底一暗,头涨涨的疼。
真是愚蠢。萧钰暗骂一声。
北燕有很多办法趁火打劫,偏偏选了最下乘的。
西秦的使馆就在旁边,同样守了人,却是安安静静的。
显然蠢货不只出现在北地,他自己身边也有。
乌图尔!萧钰严厉地说道,退下!
大周正是需要立威的时候,逞凶是自取灭亡。
乌图尔不甘心,但还是退后。
萧钰上前朗声道,这便是大周的待客之道。
第52章 台谏
大周边境不宁,戎狄使馆关闭,幽禁使臣。
萧钰质问的待客之道,叶敛不以为意。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叶敛玩味地说道,诸位大人有时间劝朕宽以待人,不妨劝劝戎狄,少在边地兴风作浪。
要不是北燕先撩者贱,西秦诡计多端,叶敛才懒得搭理他们。
为首的御史中丞徐尚,俯首跪地,此多事之秋,恶邻国是祸非福。
臣闻陛下有发兵之意,府库空虚,穷兵黩武,战则两败,何不稍加忍耐,谋求后事。
徐尚前段时间刚刚提拔上来,坐上御史中丞的位置。
此次与诸位大人一同上谏,已经做好了罢官归乡的准备。
朝堂之上,御史台和谏院的官员跪了个七七八八。
臣请陛下三思。
陛下三思。
徐尚等人初入中央,和钟相最初的想法相同。
一国之君,如先帝般懦弱可欺不是好事,但动辄大兴战事,穷兵黩武,同样劳民伤财。
将先帝的那群混子剔除,现在朝堂上的官员都是承蒙圣恩。
一腔热血,誓要才干报国家。
正因如此,纵使不合自己心意,叶敛也没训斥。
偌大的朝堂,总要允许相反的声音。
上下一致,有陷入自满的危险。
但北地一事,叶敛已经与陈国公和怀安侯商讨完毕,他不会改变。
退了一步,就会有下一步。
叶敛挥手道,大周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怀安侯巡视边关,战争非本愿,但戎狄要开战,朕奉陪到底。
徐尚闻言抬头,圣上铿锵有力的话,有一瞬间让他怀疑自己是错的。
诸位大人放心,边军不会主动挑衅。叶敛缓了口气,不到最后一线,大周不会开战。
最后退朝前,叶敛叹息地说道,三国的和平来之不易,却不是朕一人退却能够保全,以暴制暴非君子所为,但以战争取和平也未尝不可。
徐尚将这话品了再品,朝龙椅拱手鞠了一躬。
吕博见此欣慰地抚了抚胡子。
徐大人犯颜直谏,胆量惊人。吕博笑呵呵地说道。
徐尚受宠若惊,见过太傅。
吕博辞去首辅之位后,虽接手了科院,但已经算是半退休状态。
叶敛对奸佞之臣不留情面,对真正的肱骨之臣还是很大方的。
吕博在先帝时功劳苦劳都有,退去首辅之职后,官加正一品太子太傅,恩荫子孙。
徐尚继任御史中丞后,还没和上任首辅,如今的太傅说过话。
毕竟吕博年事已高,早朝都时常不来。
御史台和科院八竿子打不着,交集自然是少之又少。
吕博为人谨慎,不好结交官员,此次也是第一次注意到这位新上任的御史中丞。
今日还是钟相离开,他担心圣上应付不过来,这才罕见的出现在朝堂上。
一来就看了一场好戏。
徐尚蓄着些短须,目光沉稳,但单凭光滑的面容能察觉出年纪不大。
御史中丞掌管御史台,与谏院一同上劝谏皇帝,下监察百官,由圣上亲自任命,宰相府尚不得插手。
徐尚能坐上这个位置,圣上该是满意的。
徐大人不必烦恼,圣上宽宏,不会在意今日之事。吕博提点道。
徐尚的确有些苦恼,苦笑道,是微臣想当然。
先帝时,岁币年年不落,总不能说亏待两国,但戎狄还时常侵扰边城。
或许圣上是对的,一味的让步只能让敌人更加肆无忌惮。
徐大人自谦,大周现今的状况容不得轻疏,开战属实是困难,徐大人考量的不错。
但何时进何时退是门大学问,吕博话音一转,圣上包围使馆,看似急躁,未尝不是再给戎狄两国看。
圣上就是想告诉戎狄,他豁得出去。
俗话说,欺软怕硬。
北燕摆着开战的模样,何尝不是试探大周的态度。
要知道,大周和西秦幽州榷场开放后,北燕可是损失了不少银子。
距北燕上次战争节节败退还不到一年,北燕内部又何尝想开战。
吕博点到为止,见徐尚明白过来,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几分。
回府,小厮见老爷嘴角挂笑,很是稀奇。
黄河水患爆发以来,老爷已经几日不见欢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