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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强烈的、被命运推着走的撕扯感,刺痛着贺知风的神经。
“走!”魏国公用身体挡住傅荣,斥道,“风儿快走!太子就交给你的!”
贺知风如梦初醒,他不再迟疑,拿起武器为自己的命运而战。
傅荣劝道:“世伯,不要再做无用的反抗了,没有援兵了,李长薄完了,你是开国元勋,缴械投降,傅荣可为你求一条生路。”
魏国公嗤道:“贺忠这一生注定死在战场上,何须你作保!当年老夫随三王征伐天下时,你小子还没出生呢!”
“那就休怪晚辈手下无情了!”
傅荣不再多言,愈战愈勇。
魏国公节节败退,眼前这个天生神武的少年将军,让他想到自己那个已成了废人的儿子贺七,不免悲从中来。
若不是季清川一箭射坏了他的儿子,挑起太子、四皇子乃至大半朝廷的争端,也将贺家彻底拉入国本之争的漩涡中,他贺忠又岂会孤注一掷陪太子走上造反的路!
冥冥之中,一切似乎早已有定数。
“你的父亲,养了个好儿子。”魏国公道,“可怜我的儿子还躺在病床上,用药吊着命,生不如死。”
傅荣道:“贺七选错了主,投错了门,被人当作活靶子推出来,才落得这般下场,各人自有各人命,世伯也是如此。”
“选错了主?”魏国公仰天大笑起来,“成王败寇,成王败寇啊!”
“老夫算是看明白了,那季清川就是个孽根祸胎!瞧瞧你们,瞧瞧你们这些大庸朝的大好男儿,一个个受他蛊惑,被他拿捏,被他制衡,顺他者昌,逆他者亡,他主宰了你们所有人的命运!”
“十九年了!”魏国公举头望天,“当年大齐长明宫的火,终是烧到帝城来了!那孩子就是来複仇的!”
玄色羽毛飞过魏国公的头顶。
杀气腾腾的长.枪.刺.将过来!
魏国公双目骤然睁大,他直愣愣盯着那片羽毛,随即整个身体如暮钟一般沉沉撞倒在地。
大殿内複又恢複平静。
阳光静静照着被血染红的金龙盘纹。
巡宫的锦衣卫很快赶来永寿宫清场,安阳王带着府兵收编了零散的禁军,接管了皇城。
李长薄的私兵营里一片混乱,人人都在传太子、魏国公均已战死,逃的逃,抢的抢,溃不成军。
早早收到叛乱消息的京军严阵以待,却迟迟没有等来太子叛军的一兵一卒。
景龙钟又敲响了九声。
钟声孤寂地回蕩于帝城上空。
一个朝代结束了。
太子功败垂成,大势已去。
衆人皆松了口气,以为这场危机已经过去。
殊不知,沿着贯通帝城内外城的中轴线,十二街道的暗巷里,数十队黑衣人游蹿出来,他们拎着火油桶,倾倒在早已準备好的柴火上。
他们望着景龙钟上的方向,只等一声令下。
灼灼烈日下,天命玄鸟背着苏陌,如幻影在帝城上空梭巡。
“务必尽快找到他们!”苏陌心急如焚。
玄衣人道:“李长薄已提前在全城秘密布下了数十处举火点,以景龙钟火柱为信号,一旦兵败,便会啓动焚城计划,火烧帝城。”
“帝城可是住着十二万百姓的天下第一城吶,李长薄心够狠。”
“他不会的!”苏陌喘息道。
“不会?”玄衣人笑了,“公子虽写了李长薄这个笔下人,却不够了解他。若得不到皇位和季清川,李长薄宁愿玉石俱焚。”
“裴寻芳布下天罗地网,不给李长薄任何生路。狗急了也会跳墙,李长薄要拉着所有人陪葬!”
“他不会的。”苏陌望向那高高的钟楼。
李长薄自重生的第一日起,便备下了一辆马车,那辆车里装满了他为清川準备的日常物什,金银,衣饰,药物,甚至吃食。
他从第一天起,便做好了放下一切随时带清川远走高飞的打算。
他绝不会放弃任何生路。
除非他亲眼看到清川死去。
挚爱
一道惊天唳鸣划破帝城上空。
惊慌的百姓纷纷仰头看天, 但见白日晴空里倏地出现一抹乌云,似神明执笔在天空画下重重一笔,那浓墨拖着长长的尾巴,很快在整个天空晕染开来。
转眼间, 遮天蔽日。
“变天了, 变天了,帝城变天了!”
水云轩的掌柜正着急忙慌地指挥伙计们关门闭店, 收拾器物。
“都仔细着点, 这个很贵的!”他看着自己苦心经营的店被弄得一片狼藉,扼腕叹息道, “可惜了, 生意是做不成了,保命要紧,安生日子没过几年, 又要打仗了。权贵们争权夺利,遭难的永远是我们黎民小百姓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