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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不敢,请殿下恕罪。”吴小海躬身道。

李长薄停住脚步,他环视一圈,重华宫的奴才个个如临大敌,紧张兮兮,他从一进门便感觉气氛很不对劲,他一声大喝:“都给孤跪下!”

满宫之人皆惊,前前后后跪了一路,一叠声的:“殿下息怒。”

雨珠簌簌从瓦当滴下。

李长薄扫了眼这雨夜里的重华宫,黑漆漆冷冰冰的,根本不如他期望的那样,天还未亮,这阖宫之人一个未睡,通通守在殿外,这是当的什麽差!

李长薄忽而联想到了什麽,他喉间着了火,干涩问道:“清川不在?还是里头有别人?”

一群人跪着,无一人敢应声。

李长薄心中猜忌愈发浓烈,他转身沖进了寝宫。

这重华宫是他早就为清川相中并备下的,还特意引了如意殿的热泉过来,为的正是给清川养身子,殿内一应布局自然也再熟悉不过了。

寝宫内很暗,烛火已熄灭。

两进的内外殿空蕩蕩的,空无一人。外殿的窗扇敞开着,吱呀作响,雨水飘进来,打湿了窗下的书案,书页哗哗作响,李长薄只觉凉意沁骨,满目昏暗间,忽而脚下踢到一个什物,“叮当”脆响,似玉石之音。

俯身拾起,正是他送清川的玉竹哨子,在黑暗中莹润有光。

他亲手做的、视若珍宝的哨子,竟然再次被这样随意丢在地上!

李长薄双眼要滴出血来了。

他浑身湿漉漉的,哨子也弄髒了,像被丢弃的犬。

止不住的怒火与猜忌达到顶峰,被无视!被戏弄!撒谎!骗子!他捏紧哨子,疯了一般闯进内殿,隐隐瞧见床榻上有人,他沖向床榻,用力一撕。

床幔如碎掉的云,落了下来。

朦胧夜色中,清川安安静静睡在被子里,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白白的小脸,像个乖巧的婴儿。

李长薄怔了一下,沖至脑门的怒火,被当头浇灭。

他眼角仍在止不住地颤抖着,他胡乱挥开那些柔软的床幔,看着熟睡的清川,失声笑了。

他的清川就在这里,他究竟在担心什麽。

他究竟在怀疑什麽!

他笑自己神经兮兮太过紧绷,他摸索着坐在床沿,颤抖着探出手指,放在清川鼻前。

温热的、小小的呼吸。

如小小的羽毛轻拂在心口。

李长薄狂躁的心终于得以安抚,他摸出那枚哨子,用衣袖揩拭着上面的水渍。

“清川,”李长薄温柔唤他,“如果你不喜欢这枚哨子,就同孤讲,你不必委屈自己接受。”

李长薄不敢碰清川,他怕自己一旦拥抱着清川便会再度失控。

他挨在清川身后,贴着他躺下,清川小小的气息声让他渐渐平静。

“清川,你总是封闭着自己,孤总是猜错你,孤想知道你在想什麽……告诉孤你喜欢什麽,想要什麽,孤想知道你在想什麽……”

清川像个沉睡的布偶娃娃,没有丝毫反应。

“孤整晚整晚的睡不着,孤一闭上眼,就梦见你站在宫墙上,望着我哭……孤好怕这只是一场梦,梦醒了又是没有你的世界,清川,如果重生是一场惩罚,赴汤蹈火孤甘愿承受,可一切过去后,你可不可以原谅我,回到我身边?别再丢下我,别再让我一个人,可以吗?”

窗外雨声沥沥。

手中的玉竹哨子轻轻颤动了一下。

“再过两日,再过两日孤便能光明正大地来接你,孤要与你一起做这天下共主,到那时,清川想要什麽,孤都可以给你,孤会给你这世间最好的。你相信孤吗?”

李长薄摸到清川的手,将玉竹哨子重新放入他手中,紧紧握住。清川的手很冷,像极了躺在宫墙下那具冰冷的身体,李长薄心痛得紧,夜色让这份亲近都显得不真实,他又贴近了一寸,贴着清川的耳后,喃喃道:“想要每晚都抱着你睡。”

暴雨后的淩晨,分外宁静。

雨声渐微,李长薄的心渐渐平静,他睡着了,他梦见自己又回了那座幽静的别苑,清川还是不允许他进西厢的卧房,他倚坐在西厢门前,听着雨声沥沥,等待着清川为他开门。

他相信只要他一直等,清川就一定会为他开门。

他过去做了很多错事,他想要弥补,既然老天给了他重生的机会,那就一定还有希望。

夜色里,玉竹哨子发着温润的光。

寝宫外,吴小海领着衆人跪了许久。

不知不觉,天蒙蒙亮了。

大地起了晨雾。

白雾如薄纱缠绕于宫殿间,整个皇宫仍在沉睡。

李长薄在涌动的燥热中惊醒,他慌忙摸向枕侧。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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