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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薄不言一语, 转眸冷冷瞥向他,手上的劲更重了。
衆人甚至听到了那喉管骨头咔咔移位的声响, 吓得通通跪地:“太子息怒。”
李长薄不为所动。
五皇子整个痛苦得扭曲起来,两眼翻白, 求救道:“四、四哥……”
五皇子与四皇子素来亲近,从小便仰仗着这位四哥。
四皇子神色变了又变,上前一步道:“老五不懂事,冒犯了太子和季公子,明焕在此替他道歉了,请看在他已故母妃的面上,不要同他计较。”
“老四倒是惯会坐收渔人之利。”李长薄乜眼睨向四皇子,道,“不像某些蠢货,被人当枪使还浑然不觉。”
说着手劲一松,五皇子如一滩烂泥跌落在地上。
“往后谁敢冒犯清川,形同此人。”李长薄冷声道。
惊慌的宫人这才围上去,抱人的抱人,叫太医的叫太医。
李长薄置若罔闻,只盯着四皇子,压低声音道:“孤不管你是何意图,若是想挑起事端,孤奉陪到底,若是想伤害清川,孤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四皇子眼见着伎俩被李长薄看穿,也不装了,直言道:“老五若有个三长两短,太子难辞其咎。”
“死不了。”李长薄道,“你以为,孤现在还会在乎这些吗?”
四皇子嘴角抽了抽,道:“当年三王为了一个大齐郡主,兄弟反目,同室操戈,血淋淋的教训仍在眼前,太子可不要受了什麽蛊惑,也犯起了糊涂,重蹈覆辙……”
“老四你错了。”李长薄笑了,“孤同你不是手足,孤同清川才是。”
“你、不、配。”
“李长薄!”四皇子激怒李长薄不成,反倒让自己恼羞成怒,转身吼道,“你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
“孤若不是为了清川,早就没有耐心陪你们这样玩了。”
李长薄揪住四皇子的衣襟,压低声音道,“太后今日请吉空大师开坛讲法,讲的就是‘灭谛’,老四心中有业障,真该去听听佛法,莫要成日使些见不得光的旁门左道,觊觎那些不该属于你的东西!”
“李长薄,心有业障的人是你吧!”四皇子笑得诡异:“你与季清川之间,当真是清白的吗?”
“若季清川真是你我同父异母的兄弟,你还下得去手吗?清川清川,呵呵,叫得如此亲昵,若季清川真的回归正位,你觉得东宫还有你的立足之地吗?你连活路都没有!李长薄,你占据他的身份长达十八年,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吗?”
“李长薄,你完了……你将一无所有……”
李明焕仍在说着话,他的脸在强烈的日光下逐渐模糊、扭曲,李长薄只觉鼓膜嗡嗡作响,天地间的每一样事物都在摇晃,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如同上一辈子日日夜夜折磨着李长薄的咒语。
李长薄眼中杀意渐浓。
忽听得佛堂那边梵音乍起,隔着一层又一层的院墙,那吉空说法的声音却声如洪钟,听着一清二楚。
衆人俱是心门一震。
只听那佛音道:“灭尽烦恼业因,灭尽生死果报……”
李长薄鼓膜震痛,用力晃了晃脑袋。
又听那佛音说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李长薄心头如受一击,他骤然松开李明焕,转眸看向那间厢房,窗下垂着的竹帘后隐隐坐着一个身影。
那麽熟悉,是他的清川。
他怔怔走向那扇窗子。
“清川。”
隔着竹帘的缝隙,李长薄目光灼灼望着那道身影。
“清川。”李长薄再次唤道。
窗内身影微微侧过脸,声音微凉:“殿下沖动了。”
得到回应,李长薄显得很高兴。
“不,你别动。”李长薄的声音极其温柔,好像生怕那身影会突然消失一样,“不要动,让孤这样看看你就好。”
窗内人道:“殿下过于冒险了。”
李长薄笑了起来:“清川关心我?”
他明明就在窗内,与他一帘之隔,可李长薄却觉得清川远在另一个世界,遥不可及。
李长薄仿若又要失去他了。
这感觉让李长薄焦灼不安,他攥紧五指。
想要越过这扇窗,想要亲他吻他。
苦海无边,若那苦海是清川,李长薄永不回头,他宁愿那片海没有尽头。
李长薄心中欲念如烈火灼烧着。
必须克制自己。
只消再等一等……再等一等便能重新拥他入怀。
清川。
李长薄望着他的身影,将想对他说的话藏在心底。
我原本可以毁灭一切,夺回该属于我的东西。
包括你。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