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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寻芳。
太监。
……
苏陌闭上眼。
平缓着呼吸。
虚妄虚妄皆是虚妄。
经过这段时间的药浴,苏陌的身体明显恢複了许多,真是没想到,入宫的这段日子竟成为他了休养生息的日子。
苏陌甚至发觉自己的双脚已经可以受力了,苏陌欣喜不已,重新拥有站立的能力,简直太好了。
苏陌曾在病床上躺了三年,那种不能自理的日子太无望了,苏陌用双脚踩着地面,感受着大地的力量,觉得自己生机勃勃。
回到卧房时,红姑已经将整个床榻换洗一新,就是有点过于刻意了,连带着将床帐也换了。
“尚衣监新做的衣裳送来了,公子要换上吗?”红姑问道。
苏陌扫了一眼,都是上好的月白云锦,绣着松竹明月,是他喜欢的样式,可想到这大抵又是裴寻芳安排的,苏陌便不想穿。
或者说,不想穿给某个人看。
苏陌冷声道:“穿旧衣即可。”
红姑没再多言,上前替苏陌束发更衣。
红姑望着镜中人,赞道:“宫里的皇子公主,都不及公子。”
“诸相非相,皮囊而已。”苏陌道。
“公子说的禅语我不懂。但我母亲曾说过,人死了之后,会去另一个世界,坏人生恶相,好人生善相,公子上辈子一定是一个大好人。”
“好人?我大抵不算。”苏陌自嘲道。
红姑笑盈盈说公子说不定是菩萨转世呢,又俯身替苏陌整理衣袍,她忽而惊讶道:“公子好像长个子了?”
苏陌疑惑道:“什麽?”
“奴婢扶公子站起来瞧瞧。”
苏陌扶着她的手臂,尝试着缓缓站起来,那泛黄的铜镜里很明显可以看出,苏陌身上的旧衣裳无论衣长还是袖长都短了。
前些日子一直坐着轮椅,倒没太留意,今日一看,怎的短了这许多?
这是怎麽回事?
苏陌看向铜镜里的那张脸,竟有些恍惚。
其实穿过来时,苏陌便发现了,季清川同现实中十五六岁少年时期的苏陌长得非常像。
只是季清川因着从小被喂药,身体瘦弱,骨子里带着病气,又一直作伶人妆扮,因此通身都是雌雄莫辨的娇媚之态。
而苏陌穿进来的这些日子,这具身体每一天都在发生着变化,尤其苏陌受伤养病的这段日子,变化每一天都在悄无声息地发生着。
苏陌鲜少照镜子,今儿一看,这镜中人,除了一袭古人的衣袍与长发,竟已经像极了自己十八九岁的模样。
苏陌诧异不已,他想起了玄衣人的那句话:“公子你看,镜子里的你,是不是你自己?”
苏陌心突突的跳,不知为何心中不安。
他想到了穿书后多次过敏的事,想到了现实中十八岁成年礼的那一天,自己因过敏被送入医院的事。
而他很清楚,他笔下的季清川,是从不过敏的。
这一切是否另有内情?
苏陌脑中某些记忆如被粉碎了一般,怎麽也拼不起来,他头疼不已,混乱的思绪和不寻常的心跳让他无法继续思考。
他按按心口,无奈地扶住红姑,说道:“换新衣吧。”
“欸。”红姑高兴极了,兴沖沖拿来新衣,一边伺候苏陌穿上,一边道,“公子这个年纪,长个子也是正常的,公子可得好好养着,来日方长吶。”
这病弱之躯,哪来的来日方长?
只求在有生之年完成所愿。
苏陌捏捏指上的君韘,心中闪过一丝悲凉。
红姑却似乎心情不错,又道:“公子,今儿佛堂来了好些人。”
苏陌兴致缺缺:“听着不吵。”
“那当然了,掌印也来了,还有谁人敢吵?”红姑故意道。
苏陌眼睫一颤:“关我何事?”
“是的,不关公子的事。”红姑笑道。
正穿戴好,屋外忽而传来一阵聒噪,听着是个嚣张的少年音。
“得,这下可好了,有得吵了。公子坐好,莫要出来。”红姑放下手中的活迎出去。
只听那屋外人道:“这就是那伶人住的屋子吗?”
苏陌望向窗外,便见一个华服少年趾高气昂沖了进来,身后跟着一群太监,状似想要劝阻。
“今儿我倒要瞧瞧,能叫李长薄发疯的伶人,到底长了个什麽模样?”
“五皇子,太后吩咐了,未经允许任何人不能见季公子。”为首的大太监劝道。
“怎麽,人都接入宫中这麽久了,还藏着掖着,是不想让人瞧见,还是见不得人?”五皇子李浩然推开那人,道,“父皇乾清宫的人都不敢拦我,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拦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