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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厂一应人等也跟了上去:“参见太子殿下。”
“裴公公不在宫里伺候着,却在这不夜宫兴风作浪,任东厂胡作非为,就不怕父皇降罪吗?”李长薄咬着牙说道。
“裴某办事,素来先斩后奏,皇权特许,殿下有意见?”裴寻芳绕过李长薄,又道,“倒是殿下,堂堂一国太子,却出现在帝城第一伶人的弁钗礼现场,就不怕遭谏臣弹劾、有损东宫声誉吗?”
李长薄忽而拔出身侧侍卫的刀,架在裴寻芳脖子上:“是你做的对吗?”
裴寻芳微笑道:“咱家做的事可多了,殿下是指哪一件?”
“清川。”李长薄握着刀的手青筋毕露,低吼道,“季清川。”
“美人大家都喜欢。”裴寻芳捏住那锋利的刀刃,看向李长薄。
凛凛刀光下,他的眼神比那刀光还要冷。
“不夜宫还真是个好地方,乱世风流窝,醉生梦死……”他手指忽的一用劲,那刀身便如脆冰般“铿”的一声断成几截,掉落在地。
李长薄手抖刀落。
裴寻芳乜眼瞧着他,挑飞的凤眸似染了红日,他道:“殿下听,血还没擦尽,里头又是一片歌舞升平了。咱家虽是一介阉人,却也想到这人间富贵窝里玩一玩呢。”
“姓裴的,你敢!”
“咱家有什麽不敢。”裴寻芳戏谑道,“咱家不过是见色起意罢了。”
瑶台
贺知风领着一队京兵赶到, 数百人齐刷刷撑刀跪地,刀鞘怼在地面,激起一层尘雾。
“臣贺知风,拜见太子殿下。”
裴寻芳望着那阳光中漂浮的尘土, 与卑微的人, 眯了眯眼。
“废物!”李长薄一脚踢掉贺知风手中的刀,那刀“嗡”的一声划出一个弧度, 狠狠扎进了一侧的玉兰树树杆。
玉兰树颤了几颤。
李长薄看也未看贺知风一眼, 直接从他垂在地面的衣摆上踩过去。
贺知风垂着头,承受着太子的怒气, 虽然他不知这怒气从何而来。
裴寻芳瞄了眼李长薄那含怒而去的背影, 朝贺知风做了个请的手势:“贺佥事请起吧。”
贺知风手上空落落的,他利落起身,并未吭声。
他个子本已很高, 可裴寻芳站在台阶上,比他高出了一大截,但见那司礼监掌印太监微风和煦地问他:“许久未见,魏国公身体可还健朗?”
贺知风知此人城府极深,一言一行皆有目的, 便谨慎道:“劳掌印挂念, 义父身体很好。”
“那便好, ”裴寻芳又笑道,“魏国公是开国重臣, 劳苦功高,陛下近日思及当年, 总提起薄待了魏国公,心中有愧吶。”
贺知风被他笑得背脊发凉。
不知为何, 他忽然想起了那晚在天宁寺,那位一击砍断了他的刀最后却留他一命的神秘杀手。
眼前这张脸明明年轻得很,还带着笑,却莫明让人升起一种惧怕的感觉。
这几年嘉延帝上朝越来越少,太子主持的偏殿“早朝”裴寻芳也不常出现,贺知风过去与裴寻芳并未直接接触过,却总听义父说,那皇宫里主子不少,可除了圣上,有本事左右当今朝局的狠角色便只有一人,正是那掌管批红盖印的掌印太监,裴寻芳。
裴寻芳乜眼瞧着他那紧绷的模样,又道:“贺家三姑娘应召入慈宁宫陪伴太后已有多日,这在东宫太子妃候选名单中,可是独一份的恩荣。”
贺知风素来口风严:“东宫选妃是官家大事,下官不敢妄议。”
“贺佥事谦虚了。贺家三姑娘才貌双全,温顺有礼,很受太后喜欢,听闻……昨晚太后已安排太子与贺家三姑娘见了一面,相信好消息很快就会传来,咱家在此提前恭喜贺佥事了。”
贺知风惊讶地看向裴寻芳,这阉人不像在信口胡诹,可他为何完全没有听到风声?
太子之前对选妃之事并不热衷,如今既然选了他妹妹,为何此刻又出现在不夜宫。
想到天宁寺中太子望着季清川的眼神,贺知风只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堵在心口,他眉头紧锁,小麦色的脸愈发沉重起来。
“可惜了。”裴寻芳意味深长道。
贺知风脸色变了变,可惜什麽?
裴寻芳慢条斯理走下两步台阶,俯下身,压低声音说道:“良禽择良木而栖,可若所栖之木是一截断枝朽木,岂不可惜?贺佥事觉得呢?”
贺知风只觉心口堵得慌,他还想问问清楚,可那身着墨色蟒袍的人却已经提步离去。
“贺佥事衣裳髒了,拍拍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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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哥哥!”李长薄甫一进门,便被一个红衣少年扑了个满怀。
李长薄脚步虚浮,重心不稳,被撞得踉跄了半步,却还是张臂接住了这团火热的红云。 ', ' ')